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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周天大劫临近,众修士大立场不会有丝毫更改,但各大势力之间基于某一默契,在底线之上的争斗却只会是越来越激烈,唯有争斗,方能酝酿气运,令修士攀升至更高境界。阮慈此前在金殿之中,尚无发言资格,还需要王真人代言,而王真人的言语也是因为上清门众真都能接受,方才可以推行出去,如此周折,非阮慈所欲,至少她要再有二三名与她关联紧密,道途有明确因果绑缚,而非那一丝善缘相连的洞天真人,和她呼应气势,方才能够带动思潮,在金殿中占到主动。如迟芃芃,可以联络欧阳真人,多一份香火情,也可派往扶余国联络瞿昙越,瞿昙越不算夹袋中十拿九稳的一个,但两人因果相连,他欠了阮慈这么大的人情,自然是唯她马首是瞻,此子也有希望登临洞天,如果他能杀了掌道,啃噬掌道气运,下法成就不是问题,中法希望也很大,上法便要看他的造化了……
&esp;&esp;虽然才入元婴,但阮慈已开始思量洞天布局,而山谷之中,三名金丹还在苦苦支撑,又过了片刻,孙亦突然喷出一口黑血,气色也随之萎顿下来,但睁开双目时,却又是神采奕奕,仿佛迈过一大难关,飘然起身,落到阮慈身边,阮慈随手在空中凝聚一段灵炁,打入孙亦胸膛,孙亦面色顿时更加莹润,仿佛伤势已痊愈了大半,逊谢道,“多谢剑使,亦此行本已是大为意外,不料今日更是因缘际会,反而又破了一个小境界,全都托赖剑使提拔。”
&esp;&esp;阮慈笑道,“你自身上进不辍,又何须谢我。”
&esp;&esp;正说话时,齐月婴也缓缓睁开双眼,其神色奥妙,仿佛还有些惊讶,但确然已脱离清气,而且比孙亦更加容易,竟没有受一丝伤,轻轻松松便飞出山谷,阮慈笑道,“恭喜月娘,金丹中期便已自行参悟道韵,便是在七星小筑,也是出类拔萃的弟子了罢。”
&esp;&esp;齐月婴嗳哟一声,惊魂未定一般,拍胸笑道,“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呢,原来真是如此。”
&esp;&esp;原来她被清气侵入识海之中,眼前也是幻象丛生,有许多散发大道至理的感悟灵花,纷纷落入识海。恍惚间竟忘却了这是涅盘道祖所留的清气,还以为当真遇到机缘,但即便如此,齐月婴也果然不愿多结因果,暗道,‘这样丰厚的馈赠,那要承担多么深重的因果?我不要你的,麻烦也别来找我,我只取我应有的那些’。
&esp;&esp;也难为她在这样诱人的感悟之前,依旧能苦苦坚守本心,将那克己用忍之道,参悟浸淫得更加精深,也不知过了多久,反而似乎在忍耐中找到乐趣,对那分寸拿捏更为得当,不知如何,探索之中,灵花纷纷褪去,她这才知道自己无意间反而击退清气。却也是惊喜之中不乏疑惑,不知自己是不是领悟到了道韵,这又是哪条大道。
&esp;&esp;虽说修士忌讳自己参悟的大道被旁人所知,不过一种行为可以包含的大道也并不少,齐月婴便当即向阮慈请教,孙亦和迟芃芃一面赞叹,一面也是好奇不已,三人一同向阮慈看来,等她指点。
&esp;&esp;阮慈笑道,“此道应在戒急用忍、克己复礼之中去寻,乃是人道下属。到底是什么,因你所掌握道韵较少,我也说不分明,不过你这样自行领悟,便说明和大道十分亲和,返回洞府之后,只需要静中参悟,答案自然浮现。”
&esp;&esp;三人听了,各有所得,却也还是十分迷惑,正要向阮慈请教何为人道,只听得一阵轻响,如连珠爆裂,却是林娴恩处,也有了异变。
&esp;&esp;道姑夺舍
&esp;&esp;却说林娴恩这里,对身外的动静自然一概无闻,她生性虽不说优柔寡断,但心中总是易生杂念,少了那么一丝决断,往往瞻前顾后,见了旁人的机缘,便要生出艳羡。这样的性子,在清气之中最是危险不过,其师又只是元婴修士,底蕴很是有限,孙亦和她前来比元山,所携带的都是翼云北望渡口的商铺之中,特意为了比元山之行练就的护身法器。
&esp;&esp;这法器若说全然无用,倒也刻薄了,但怎能和迟芃芃的护身小鼓相比?孙亦是心性十足,对他人道韵本就不太动心,才能勘破心中的迷妄贪痴之念,在心境上再做突破,反而得了好处,而林娴恩便是另一种遭遇,几乎是甫一被清气入侵,便不由自主地迷恋起其中那些真伪难辨的大道感悟,若非神识刺痛,几乎就要立刻和清气相融。
&esp;&esp;她神识之中,那美貌道姑却是又一次现身出来,惊异地望着清气中的幻象,喃喃道,“琅嬛周天果然珍宝遍地,这是旧日宇宙残存的先天清气,若是本体在此……”
&esp;&esp;林娴恩甫一听闻,仿佛这清气极为宝贵,那还了得?心中贪念又起,内景天地中她那化身不由自主,往清气靠近了几步,被那道姑喝止道,“此物虽然珍贵,但对你却是有害无益,未曾触碰道韵,便根本无法驾驭此物,便是掌控了道韵,也未必能承受其中的因果。倘若承受不起,便是当即身死道消,化为这清气的养分。”
&esp;&esp;她疾言厉色,令林娴恩也兴起警惕之意,连忙谨守心灵,那道姑说道,“以你自身之力,绝难度过此劫,但剑使离去只是暂时,她往金殿去商议是否要开放我等入内关口,迟早都要回来。你只需在此之前,将我给你这份功法修行到域外奇闻
&esp;&esp;按阮慈所料,莫神爱至少要三数日才能飞到此处,但她似是怕阮慈反悔一般,来得奇快无比,众人不过是在原地等候了一日多,莫神爱灵机便已是长驱直入,顺着阮慈气机欢快扑来,落到林间,化出她那又高又瘦的模样,笑道,“你瞧瞧我这新部曲,快不快呢?”
&esp;&esp;原来她养父萃昀真人,从金殿返回之后,便知道莫神爱将来少不得要被中央洲陆各大洞天真人请去观望诸多弟子,便将麾下一名妖仆赐给她,这妖仆平时是一头金丝小猴,但天生便能腾云驾雾,还在金丹境界,遁速便几可和元婴真人相比,倘若晋升洞天,那么往来青冥,一个跟头便是数十万里,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莫神爱平日里便和这只小猴六耳十分投契,自从得了下赐之后,每日里便是跃跃欲试,想要尝试一番六耳的神通。
&esp;&esp;好容易阮慈这里发出召唤,且这比元山等如是上清门的后花园,玄魄门弟子前去探险也还罢了,太微门、青灵门、燕山这样的庞然大物,亲传弟子却是不可轻入,否则很可能会挑起两宗纠纷。莫神爱早对此处好奇不已,乍然感应到阮慈呼唤,便立刻全力飞来此处,又让那小猴站在自己肩上,不住抚弄夸奖,对阮慈炫耀速度,说了好几句,忽又岔开了笑道,“待我修成元婴以后,也要幻化好多分神,到处去玩!”
&esp;&esp;她已是金丹中期修为,又得了许多大能馈赠,修成元婴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莫神爱的道途和旁人比较,可以说是顺遂之至,哪怕是金丹关隘,对她也没有什么妨害,这么多洞天大能为她一起设法,不论是按部就班地圆满关隘,还是想办法绕过关隘限制,都不是难事。但也是因为她的天赋,从她入道以来,从未经历过真正的险境,也不用为自己谋算什么,谈吐中始终是一派少年气息,这对道途来说,又是难以弥补的缺憾,即便见识了太多人心诡谲,但少了磨难,心性上似乎始终是差了几分稳重。
&esp;&esp;阮慈却喜她赤子之心,见莫神爱话头跳来跳去,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也不曾拦阻她,含笑听她东拉西扯地说了半天,又是说自己要好好看一看比元山,又是说阮慈成就元婴之后,心念没那样好看穿了,便连化身都神神秘秘的。总之便是不肯进入正题,好好观望朱羽子,方才道,“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你难得出来,便和我们多玩几日也好的,比元山秘境你想去就去吧,横竖倘若哪头又要你出面,六耳载你过去,也一样便捷。”
&esp;&esp;莫神爱肩上小猴翻了几个跟斗,似是在为主人表达开心情绪,莫神爱本人还故作矜持,两人推拉了一番,她自己绷不住笑道,“到底谁有神目?你瞧人心思真准。”
&esp;&esp;她往朱羽子处看了几眼,笑道,“果然是大能在周天内的投影,我偷看过许多大能,你那本尊修为精深,握持道韵极多,因此颇能遮人眼目,不过化身便要差了一筹了,你心中坦坦荡荡,没有丝毫阴霾,果然并没有说谎。不过因果中有些扭曲含糊,我也看不清楚,看来天外本尊还是留了一手,有些事是你这化身并不知道的。”
&esp;&esp;朱羽子微微愕然,旋即笑道,“我心中可以感应得到,本尊并无恶意,只是留些后手,请道友宽心。”
&esp;&esp;又赞叹莫神爱天赋神通,不过这些话都是莫神爱听得厌了的,只对阮慈微微点头,示意她关键处并未看出虚假捏造痕迹,至少朱羽子的确不存恶念,也没有隐藏的目的,至于旁的,派遣化身入得周天,本就是很有风险的一件事,即便没有恶意,也要设法保全自己,阮慈倒也不太在意。点头笑道,“其实我感应下来也差不多,只是新规已立,自然要以身作则,不好贸然行事。”
&esp;&esp;她本待让莫神爱带朱羽子去太一宫处,若是有缘,只要到了近处,自然能生出感应。倘若时之道祖不愿见她,便是阮慈自己带去,也是无用。但莫神爱想在比元山内看新鲜,阮慈既然许了她,便也不小气,对朱羽子道,“来了便是有缘,比元山内蕴含了何等隐秘,连我也不知晓,你若有兴致,便和我们一道前往,嗣后你我三人一道去太一宫,若是担心,便在此处等候,或者我发书让他人来带你一程。”
&esp;&esp;朱羽子笑道,“虽为寻道而来,但因果已立,便是此身折损,再换一具化身前来,也不耗费什么。能一睹道祖隐秘,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esp;&esp;她性子十分爽快,虽是大能化身,却也十分谦和,对莫神爱、孙亦等金丹修士和颜悦色。莫神爱又对万化周天极其好奇,缠着她问个不住,朱羽子也就幻出万化周天的景象,给三人观览,还说些自己从万化周天一路寻踪到此的经历。这些事对阮慈而言都算新鲜,更何况迟芃芃等人?这还是三人第一次接触到域外修士,听她描绘宇宙雄奇,全都充满了好奇向往。自叹琅嬛周天虽大,但无法和外界交通,却也是少了多少见识。
&esp;&esp;自然随之而来,也有疑问,那便是万化周天也有道祖庇护,为何能如此自在地出出入入,而琅嬛周天却从未有到宇宙中游历的说法,朱羽子道,“倒也不是所有周天都能随意出入,这要看道祖此时的处境,庇护万化周天的火之道祖,这些年来正在潜心钻研水之大道,这条大道并无道祖,因此火之道祖与世无争,亦是独善其身,并未牵扯到什么道争之中,道域方才任人进出。倘若道争到了激烈关头,整座道域都会封锁起来,有时也有些别的缘故,我那本尊从万化周天一路寻访到此,花费了数万年功夫,其中有数千年便是在等待风祖开放道域边界。将途径稍微解封,方可借道通行。”
&esp;&esp;为何时之道祖前不久才封锁时间川流,朱羽子本尊却是数万年前便已出发,这就是时间大道的奥秘了。众人都听得入神,齐月婴问道,“风祖可是和哪位道祖有什么争执么?我曾听人提起过霄云周天的风光,据说那也是个极端开放的周天,霄云周天的修士,甚至无需元婴也可以乘着宇宙风外出遨游。”
&esp;&esp;她和秦凤羽关系颇佳,看来是听秦凤羽提起过明潮。朱羽子答道,“霄云周天是风祖驻跸之所,在道域中央,自然是极端开放,那些金丹修士便是外出遨游,又能去得了多远?很难跑出道域的。道域是否封锁,都影响不到他们。当时风祖正在防备天魔浪涌,正有一批天魔从无穷远处化生,从荒域中不断啃噬大天,眼看就要前往风之道域,又因道韵之故,道域内的周天多数都设有许多通道,难以防范天魔。风祖便将道域全数封锁起来,在道域之外将其杀灭。”
&esp;&esp;又道,“我们穿行其中时,天魔潮尾还未消失,虽然远在道域另一侧,但我等也可感受到那大战余波正不断冲刷道域屏障。倘若修为稍低,根本就无法通行,从道域离去后许久,还能见到天魔尸体在宇宙中漂浮,其中光是洞天境界的天魔王,便有三名,这些尸骸会往宇宙边境不断漂流,若是落入刚刚诞育的荒域大天之中,反而会点化灵机,成为该处生灵入道之机呢。阴阳相生,宇宙造化,玄奇之处莫过于此了。”
&esp;&esp;这些言谈,哪怕是莫神爱等又何曾听说过,俱是对域外风光向往到了极点,迟芃芃道,“我本已觉得洞天多数无望,便是修成元婴,又能如何,今日听了道友一席话,反倒是想着,倘若能到宇宙各处游历一番,哪怕是止步元婴,也不枉此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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