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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叶老师动作一顿,片刻后点点头,“行,坐会儿就走,你小子,得有十好几年没回来了吧?”
&esp;&esp;其实贺准毕业归国后,几乎每年清明与母亲的忌日都会回来,一个人,谁都不告诉,当天往返,别人也就无从得知他的行踪。
&esp;&esp;贺准顺着他的话微一颔首,并未多言。
&esp;&esp;叶老师抄起桌上的保温杯,一屁股坐进躺椅里,旋开杯盖,抿了口热茶,道:“这次回来就单是为了祭拜你母亲?可我怎么听说,那墓已经给人迁走了?”
&esp;&esp;贺准笑了笑,不带情绪道:“看来动静闹得还不小,连您都知道了。”
&esp;&esp;当年的一些事,叶老师也算知情者,那些讳莫如深的过往,折磨的不单单是贺准自己。
&esp;&esp;叶老师嚼着茶梗,突然叹口气,说:“有件事,这么些年过去了,一直是我的心病。既然今天你出现在这里,那就证明是老天爷的安排,是时候告诉你了。”
&esp;&esp;“老师,我说的对吗?”
&esp;&esp;“那年高考的前一周,你妈来学校找过我们,想给你办理退学,具体原因不讲,只说要带你离开这里。我没同意,告诉她孩子马上要面临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场考试,不管是为了什么,做家长的,不能这么自私。”
&esp;&esp;时隔多年的旧事重提,陷入回忆中的叶斌却仍能清晰地记起那日的情景。
&esp;&esp;那天是周一,绵延数日的阴雨将人心泡得潮湿发胀,上午第二节课间休息,一整层高三毕业班的走廊上除了零星几个去洗手间的学生匆忙经过,几乎没有人在外逗留。
&esp;&esp;教师办公室与教学楼之间由一条全封闭的连廊贯通,沿途的一面白墙上嵌着玻璃板报栏,里头贴满了高三每次月考的成绩排名以及高考加油的寄语,课间铃声响起,天边闷雷滚过,骤然密集的雨从另一面未关严的窗户缝里潲进来,在地面上圈出一洼积水,拖了几分钟堂的叶斌将保温杯夹在腋下,步履匆匆地往办公室走。
&esp;&esp;“你们有谁这会儿闲着,去把外边走廊的积水拖一拖。”他是年级主任,平时发号施令惯了,推门的瞬间已经把话递出。
&esp;&esp;办公室里坐着几名老师,一个今年刚考入编的男老师表现积极,忙不迭道:“叶主任我来我来”,人便如箭矢般地发射了出去。
&esp;&esp;叶斌转头冲他的背影喊:“着什么急,走慢点!说起来也是为人师表,整天莽莽撞撞的……”
&esp;&esp;门一开一关,男老师拎起墙根处的拖把消失在门口,叶斌摇头叹气,回转身把保温杯搁在桌上,这时,正前方一道焦急的声音传入耳中。
&esp;&esp;“……贺准家长,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这马上就要高考了,办退学?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esp;&esp;贺准这个名字让他着实一愣,这个学生的优秀程度对于这所小县城的高中来讲,简直要用可遇不可求来形容。叶斌打从考上教师资格以来就在这所高中任教,一路从代课老师熬到年级主任,优等生他也见过不少,有的靠勤奋苦读,有的靠天资过人,贺准是二者兼具,用那群学生崽子的话说,比你聪明的人还比你努力,那简直就是超神般的存在。
&esp;&esp;然而,老天爷追着喂饭的同时却又开了个玩笑,给了贺准一个极其贫寒的单亲家庭。
&esp;&esp;在那天之前,叶斌从未接触过这位优等生的家长,不仅他没有,贺准的班主任也曾经三请五请,想组织优秀学生家长来校做演讲,也都从未请动这位不爱抛头露面的母亲。
&esp;&esp;但他却知道,对方是位来自异乡的神秘美人。
&esp;&esp;漂亮女人从不缺谣言傍身,一个单亲带娃的漂亮女人,更加不缺。
&esp;&esp;传言她是有钱人家养的小情儿,被正室发现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斗不过就只能揣着肚子里的孩子逃亡到这里,那些情节编得有鼻子有眼,仿佛讲故事的人亲眼所见。
&esp;&esp;女人却在这里一待就待了十多年,与人为善从不惹事生非,她生下的那个小孩也慢慢长大,从小学一路读到高中,成绩优异样貌英俊,于是,大家讨论的话题也逐渐从母亲那儿转移到了孩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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