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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2页）

&esp;&esp;“反正他是自己走的！”陈富贵从算命书里抖出一张纸，就是那保证书，他用力在纸上拍两下，“看清楚了！”

&esp;&esp;陈砜一字不漏的看完，半晌都没说话。

&esp;&esp;头发里的灰和蛛网衬得他狼狈，又憨木，可他身上的信息素正在从阻隔扣里流出来。

&esp;&esp;——有一点混乱，像什么东西烧起来了的焦味。

&esp;&esp;“人在做，天在看，这手印是他按的，没人逼他，老天爷都记上了，你也别去找他，他跟咱家没缘分。”陈富贵说。

&esp;&esp;陈砜哑声道：“你们谈了什么？”

&esp;&esp;“他要找父母的坟，我告诉他位置了，就这样。”陈富贵不耐烦，“别问了，赶快去烧饭。”

&esp;&esp;陈砜搓搓面部返回厨房，他把米淘了，盖上锅盖烧火。

&esp;&esp;锅里忘了放水。

&esp;&esp;深夜，陈砜蹲在梁家门头底下，他低头抠着指甲里的泥，满身脏污。

&esp;&esp;身后是被他修好了的老屋。

&esp;&esp;陈砜的腿又一次麻了，他站起来，欲要动动腿脚，耳朵里捕捉到了轻微响声。

&esp;&esp;有人过来了。

&esp;&esp;陈砜的心跳加快，他猛地偏过头，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esp;&esp;皎洁的月光下，一道纤瘦的身影从远处走来，他好像是走了很长的路，脚步拖拖拉拉的擦着地，很累，随时都能倒下去。

&esp;&esp;陈砜下意识的迎上去，一股水腥气扑进他的鼻息，他滞住。

&esp;&esp;梁白玉身上滴着水，湿漉漉的长发贴着脸跟脖颈，犹如刚从水里爬上来的水鬼。

&esp;&esp;他垂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跟陈砜擦肩而过。

&esp;&esp;

&esp;&esp;大家发现梁白玉从山上回来了，陈家那位没有再出现在村子里。

&esp;&esp;议论的，嘲讽的，看笑话的……各种声音都伴着柴米油盐在他们的肚子里翻滚了好几个来回，慢慢就和排泄物一起进了粪坑，浇在菜地里，日子混着八卦往下过。

&esp;&esp;杨鸣不顾家里反对来找过梁白玉，次次都没见着人。

&esp;&esp;梁白玉家的门一直关着。

&esp;&esp;有人怀疑他吐血病重，死在了家里，就往他院里扔石头做试探。

&esp;&esp;石头砸破了院子角落的大缸，污浊的水淌了一地。

&esp;&esp;两只鸡受到惊吓，扑腾着钻进窝里。

&esp;&esp;院外的人还要丢石头，院里突然传出戏曲声。

&esp;&esp;是梁白玉在唱京剧，他唱的还是女声，唱腔细细的，转音流畅得像录在磁带里的声音，两边挨着的领居都能听得清。

&esp;&esp;当时正是晚上吃晚饭的时间点，天色昏暗不明，风吹得小石头子乱滚。那女声越听越凄怨，阴森森的。

&esp;&esp;第二天有传言，梁白玉的头发长那么长，衣服花花绿绿，是想做女的。

&esp;&esp;谣言过了好几张嘴，就变成梁白玉会穿他妈留下的裙子，他在外面做生意肯定是男扮女装，妖里妖气。

&esp;&esp;不过，梁家院外清净多了。

&esp;&esp;霜降那天，大家伙都进山捡毛栗子，小孩拿塑料袋，大人拖尼龙袋，一头扎进栗子树丛里，抢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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