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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海莫啸目光四扫,果然见床边碎着一地五光十色的瓷片,他眸有探究,盯着灵儿半晌。忽而手一扬,一声脆响传来,灵儿惨呼一声,已被归海莫啸甩在了地上。“那琉璃盏是白晋国的贡品,异常珍贵,没用的东西。只此一次,下回便不是一只手的事了,还不快滚。”灵儿跪地谢恩,跌跌撞撞出去,戴冰琴已是满脸苍白,僵立在旁。归海莫啸撇她一眼,冷笑一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怎么?不满本王的处罚?”他的声音充满了冰冷的意味,戴冰琴禁不住一颤,却轻声道:“妾不敢。”归海莫啸轻轻抚摸着她的嘴唇,那双唇唇角带着清浅的弯度,肖似梦中的那人,他双眸眯起,轻声道:“你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妾不明王爷的意思。”归海莫啸唇际挑起,紧盯戴冰琴:“昨夜令妹失踪了,你可知道?”戴冰琴一愣,抬头紧盯归海莫啸,面有惶然:“冰瑟失踪了?爹爹没有派人来告知啊。她怎么会失踪呢。”归海莫啸眯眼盯紧她,眼见她面上全是担忧和茫然,表情不似作假,只轻轻一笑。手指滑过她尖尖的下巴,使劲一捏。眼见戴冰琴双眸含泪,他才松了力道,笑道:“这几日外面乱,夫人少出门为妙,本王会派人随时保护这碧荷院的。”他说罢放开戴冰琴,袍袖一甩,转身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眼前。戴冰琴踉跄一下,扶着梳妆台跪倒地上,双眸一闭,豆大的泪珠便滚滚而落。侍女们眼见她哭得失神,也不敢上前来劝,又见院外围上了侍卫,不免更加谨慎,个个战战兢兢。良久,灵儿从外面进来,眼见戴冰琴跪在地上,惊呼一声忙扑了上来:“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戴冰琴这才抬起头,目光落在她缠了白色纱布的手腕上,眼泪便再次涌了上来。“疼吗?你受苦了。”“小姐说哪里话,王爷没下狠手,奴婢这手歇几日便能行动自如了。”灵儿说着便去扶戴冰琴。戴冰琴摇头起身,在凳子上落座,苦笑道:“尘儿就那般好,至于他费那么多心思,如今又发这么大脾气……”“小姐,您快别说了,这院子如今……不安全。灵儿去拿药膏,您的下巴都紫青了。”灵儿说着,转身而去,回头去看,却见戴冰琴仍呆愣着坐在那里。灵儿摇头一叹。心念,王爷这人,真真是若要待人好,能将人给疼化了,可怎么转眼便又变了另外一人般,比修罗都骇人。偏小姐又是个死心眼,错付了一片痴心。接连几日的寻找竟是毫无线索,归海莫湛已是疲累不堪,眼见数日过去,已是到了出征的日子。边关布防紧急,万不容失,他只能吩咐袁绯继续找寻,在担忧中誓师出征。永封四年二月二十五日,天阴,微雨。春红落了满地,翩飞转眼零落泥中,天地间灰濛濛一片,春意缠绵。便在这样的烟雨中,京都百姓再次送走了北上大军,整个雒阳城一片肃然。慕王归海莫湛一袭银甲,骏马高嘶,烟雨洗刷了他的铠甲,铁衣散发着凛冽的寒光,他一骑飞冲,率先没入了烟雨中。他的身后,大军肃然,滚滚而动,隐约是千军万马纵骑沙场的杀气。至此京都百姓认识到了这位文雅贤德王爷的另一面,原来温润的慕王也可以这般凛然铮然。而此同时,南方的战争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二月十五日,南翼先锋军攻破和州门户,弈南关。海天军阵亡万余人,干南山将领率军退守安庆城。十九日夜,南翼大军围困安庆城,干南山将领率军死战,激战一日夜后,安庆城驻军全部阵亡。安庆城主,干南山将领全部阵亡。南翼大军杀入安庆城,烧杀抢掠,血洗之下,安庆城几为空城。和州守将马冲集结残余部队两万余人,与近十万南翼大军对峙于盔谷,海天军队在三数倍于己的不利战况下,人人不畏生死,以血肉之躯为盾。生生遏制住南翼军队的攻势,避免了和州沦陷。二月二十二日,南翼军派出一支轻骑部队,绕道盔谷后方,前后夹击和州守军。海天部队腹背受敌,仍激战一日方退,海天战亡甚众。南翼军趁胜追击,马冲带领残军,且战且走,恰时阜山键锐营将柳逸远率二万精锐赶到。海天军据险而守,避开南翼军锋芒,阻滞南翼军的进攻速度,等待援军到来。二月二十七日,南翼再次发动强力进攻,海天军队在威远将军马冲、键锐营参将柳逸远的带领下,退守索桥渠。此索桥渠为和州最后一险要关口。索桥渠攻破,则和州再无险要可守。两万余将士死死扼住索桥渠,关口水源被南翼军切断,海天将士以索桥渠为凭,沿这条宽三丈半、深约两丈的长渠,东西绵延上百里,与南翼军展开大大小小数十场血战,而此时经过数十次战役的和州守军已经所剩无几。三月二日夜和州守将威远将军马冲孤注一掷,深夜带领两千余死士出关,偷袭南翼军粮草未成,向怒马山逃亡,南翼军死追,与怒马山嘉岭遭到海天重兵伏击,追击的南翼上万兵马全部阵亡。于此同时,南翼军粮失火,数万旦粮草付之一炬,却是翰王归海莫烬已率三万先锋军到达索桥渠。一夜之间,南翼粮草被焚,又伤亡过万,顿时士气大减。海天则打了开战后第一场胜仗,一时间士气高涨。翌日,海天掳南军七万前军抵达,三月六日,南翼军再次集结。翰王归海莫烬率军迎战,双方战于索桥渠旷野,血战持续两日一夜,双方死伤惨重,形成对峙之势。是日夜,云淡星疏,江风带来清爽的空气吹过索桥渠海天军营。白日的一场恶战已经落幕,江风中还带着腥甜的血味,海天营中士气却极为高涨,显然这场大战海天占了上风。虽是两方都死伤惨重,但是相比海天,南翼却折损了三位大将,中路军统将万庆常更是被翰王生擒回营。沿着江岸铺展的军营中,此刻不必职守的将士们有的唱,有的笑,有的喊,借着各种表情发泄连日生死交撞的情绪,倒也热闹。中军心知南翼大将折损,不可能再行攻击,倒也不曾下令约束。此刻一座较大的军帐灯火通亮,离热闹的篝火并不算远,可是所有的声音到了此处似乎都化作了无声,天上几点稀疏的星子落在其间,异常安静。归海莫烬刚与几位大将商讨过进一步的战略,众人各抒己见后,沉静了下来,兀自执起茶盏润喉,帐中一时显得异常安静。却在此时,一个粗豪的声音在中军大帐外响起:“奶奶的熊!这个狗娘养的万庆常,打仗就他妈会放冷箭,现在被俘居然还敢给老子脸色看。听说功夫倒是不弱,要不是王爷下令不准难为他,老子倒要和他比个高低。”说话间一名将领闯了进来,口中骂骂咧咧又道:“妈的,这次来晚了,竟见了些小鱼小虾,不过瘾,明日再战,老子……”将领骂着冲入,直觉帐内气氛不对,抬头一看,却见归海莫烬坐与长案后的帐椅上,脸颜轮廓深邃,如若刀削。他一惊,啊的大喝一声,冲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帐中。“鲁超见过王爷。”鲁超身后的年轻将领也是一愣,忙上前跟着跪地行礼。“陈广见过王爷。”归海莫烬却是不言语,淡淡地盯着二人,目光却也不见犀利。坐下的柳逸远满脸笑意,看向两人的目光中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突然,归海莫烬右手一扬,顿时便是一道凛冽的掌风直击二人,那鲁超,陈广,几乎同时后空翻,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均避过了这一掌。归海莫烬面上略有笑意:“不错,有长进。本王就将看守万庆常的任务交给你二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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