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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云国边境,一处无人所知的民房里,一男一女相对而坐,横于二人之间的桌子上摆着以玉石製成的棋盘,棋盘散着阵阵寒意,正如棋盘上的廝杀一般毫无温度。
&esp;&esp;民房所在,乃是岳灵山。
&esp;&esp;经常来往虹国与云国者必知,从边境峰城往云国走有天然屏障岳灵山,岳灵山高耸入云,常年云雾繚绕,为云国倚靠的兵家之地,古往今来,不知多少战魂生生湮灭在岳灵山上,鬼怪奇谈数不胜数,百姓敬而远之,只有寥寥几家草屋居于岳灵山,且大多为短暂落脚之处而非常居之所。
&esp;&esp;可眼前一男一女显然并非偶然入住的旅人,中年男子身穿布衣,眼神不缓不慢却带着说不出来的锐利专注于眼前的棋局,对面的中年女子看着中年男子苦恼,从容微勾嘴角,眼有岁月无法湮灭的风情,虽不再青春动人,却不难想像曾经的美艷。
&esp;&esp;「我输了。」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黑子,平静接受棋局的结果,但若有任何人来看盘面,定会奇怪于场上的局势分明黑子佔据上风,可为何男子却认输?
&esp;&esp;「承让。」中年女子扬起嘴角,顺手整理起棋盘,将白子与黑子分别归回各自的玉盒子里,棋子落于玉盒中,发出玉特有的清脆声响,中年男子叹道:「如此久,我还是没学会如何输棋。」
&esp;&esp;闻言,女子不由扬起嘴角,一边收拾一边道:「先生棋圣之名名动江湖,天下棋士无不败于先生之手,岂能轻易言败?」
&esp;&esp;「你能次次输我,棋艺又岂当真在我之下?」中年男子温柔望向女子,见她将棋盘收拾完,站起身,一身粗衣布裙轻轻拖曳于地,印在男子眼中,生生化成一身锦衣华裙,在她身上显得气势无双,高贵动人。只见女子走向窗边,开窗令山间雾气透进屋来,屋内暖意使雾气进屋而散,男子只觉雾气飘于女子周边,似仙似幻,带着她不自知的诱惑。
&esp;&esp;-不,也许她知道,她明白,却故意如此诱惑我。
&esp;&esp;中年男子提醒自己,原本温柔的眼神一暗,染上一层警惕,却见女子回眸一笑:「我只会输棋,不会赢棋,我要将我一生棋盘上的气运都用在应该用上的地方!」
&esp;&esp;「用在应该用上的地方吗你指的是江山天下,还是儿女情长?」中年男子回问,不经意皱起眉,眼睛微瞇,女子似笑非笑回望:「先生觉得呢?」
&esp;&esp;「你一向贪心,自是都要的。」
&esp;&esp;「先生睿智。」
&esp;&esp;两人相望,不禁有志一同扬起嘴角,空气中一股知而不言的气氛瀰漫,男子望着美貌依旧的女子话锋一转:「『他』如你所愿要来了,你要见见吗?」
&esp;&esp;「见自然是不能见的,可有些话还要烦请先生替我问问。」女子脸色一正,中年男子闻絃声而知雅意,轻轻挑眉将她想要开口的问题一一道出:「问为何虹国皇帝还没死?问是不是有人救了他?还是问那个人在哪里?」
&esp;&esp;「先生英明。」女子并未否认,忽地离开窗边朝男子走近,后者扬起嘴角,似乎预见到女子接下来要做何事,顺理成章问:「我为何要帮你?」
&esp;&esp;如预期的,女子走至男子眼前,熟练蹲下身,轻柔的吻落于中年男子的唇上,没有脣齿相依,只有轻描淡写的相触,却足以令男子的心轻轻一颤,但他终究没有放任自己出手挽留这个吻,装做连要多留一刻的慾望都没有,只是不羈扬起嘴角。
&esp;&esp;唇瓣分离后,女子并未远离,两人较劲似的近距离相望,呼吸相闻,嘴角扬起的弧度恰如其分的一致。
&esp;&esp;「拜託先生了。」最终,女子拉开距离,拉着布裙,用世家贵女的方式行一礼,恍惚间中年男子想起二人初见时,她身穿一身紫衣,也是这般行礼,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esp;&esp;没有等答覆,中年女子自顾自朝门外走去,中年男子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轻声似自言自语的呢喃,却清晰传入女子的耳中:「好歹是儿子,当真不见?」
&esp;&esp;女子没有回答,步伐坚定,毫无留恋地走远。
&esp;&esp;*
&esp;&esp;云国皇宫,议事大殿里除了太后秦潞、皇帝萧青宇,便只有一身素衣的太后之弟-秦涯。
&esp;&esp;三人面色沉重立于大厅,萧青宇危险而威严的视线紧盯秦涯,他再次开口问:「你当真发现他的踪跡?」
&esp;&esp;「千真万确!」秦涯肯定頷首,补充道:「臣与兄长至边境亲眼看见一名长得与陛下极其神似的少年,臣怀疑这次兄长遇刺会不会」
&esp;&esp;未竟之言令萧青宇瞇细双眼,手不经意反覆摩擦宝座上的雕饰,掩饰内心的激动。
&esp;&esp;—终于找到你了!
&esp;&esp;「上次议事,爱卿所言朕准允了。」萧青宇忽地突兀开口,上次议事时云国大臣因秦铭遇害而吵得不可开交,不知不觉朝堂上分成两派—主和、主战,而眼前的秦涯是当时主战派之首,兄长遇害,他义愤填膺地主战,只是纵使眾臣争执良久,萧青宇迟迟都不肯首肯其请战一事。
&esp;&esp;表面上,眾所周知太后与皇帝不合,皇上一直在想方设法削弱秦家的势力,只是,事实上秦潞与萧青宇的感情比起外界任何人以为他都要好。
&esp;&esp;萧青宇是秦潞最为珍视的儿子,为了他,她可以放下母家的荣耀,放任萧青宇多年来削弱秦家势力,替他扮白脸,假意阻挠,实则推进,让政治权力和人情处于微妙平衡。
&esp;&esp;可若云国、虹国的战事再起,兵权再度落在秦家,这些年来的削弱皆成泡影但,萧青宇想到这里却笑了笑-这些事情跟找到「他」比起来,都不值一提,更何况秦涯终究不是秦铭,构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esp;&esp;「谢陛下!」秦涯向萧青宇行一礼,看不清神情,少年天子接着冷酷开口:「此次战役,以寻到那人为先,一旦找到,格杀勿论!」
&esp;&esp;一旁在一片帘幕背后坐着的秦潞微微侧头望向双眼因兴奋而生出少许癲狂的血丝的儿子,神情有一瞬的迷茫,随后定神望向自己的弟弟,只见他维持着恭敬谦卑的姿势。年过而立的弟弟从小到大似乎皆是如此,乖巧而谦卑,他其实并非秦潞与秦铭的生身弟弟,乃是两人同父异母的庶弟,但母亲早逝的秦涯从小与两人一同长大,情谊不输给任何亲生兄弟,即使年过而立,早已成家立业,秦涯也没有过与秦铭分家的念头,此次秦铭意外身亡,他震怒伤心,排除眾议独拥战事,实乃人情之中,谁见不夸一句兄友弟恭?
&esp;&esp;秦潞感慨想到-秦家,从此便要靠秦涯独支了。
&esp;&esp;*
&esp;&esp;天未亮,百姓仍眠,于虹国首都虹都,近年刚晋身晋军统领的刘将军住在御赐的一品官员大宅中,此刻独自站在广阔的庭院里,他刚才练完武,此刻收剑稍作休憩,腰系长剑,身姿挺拔,如松般端正。
&esp;&esp;「将军,一切已准备就绪。」陈叔看见独自一人立于院中的刘御,心中暗叹,从风铃城至虹都,又从虹都至边境,转调徘回都因一次次的圣諭,身不由己,而此一去,或许是生死间的金戈铁马,或许是从此一生镇守边疆,谁又可知结局如何?
&esp;&esp;陈叔曾是位平凡的老翁,与妻儿在山间一处小村庄里生活,谁知匪盗猖獗,一天至山下卖些柴火换些粮食回家时骤然发现村子已成贼窝,妻儿惨死,刘御当时奉命剿灭盗匪,阴错阳差之下救了因妻儿惨死而放弃生命闯入贼窝的陈叔,从此收留陈叔,任其为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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