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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已近午时,清乐居中,阳光自外透入屋中却没带来半丝温暖,洛縈与洛雪神情凝重地端坐着,阵阵寒意和恐惧自心中窜起,两人冷汗淋漓,等候下人去打探消息。
&esp;&esp;清早,洛可钦与杜芸被京兆尹府召去后,洛雪即刻派晓前去打探消息,却得知京兆尹府此刻正在审判「永安侯夺人妻女」一案,两人焦急不已,却发现自己毫无插手的馀地。
&esp;&esp;别说帮洛霜了,两人就连永安侯府的门也迈不出去!
&esp;&esp;「不好了!小姐!小姐!」一名丫鬟匆匆忙忙闯进屋中,面色惊惶道:「小姐!宫里传来消息,太……太子妃……太子妃她已经歿了!」
&esp;&esp;「你说什么!」洛縈与洛雪面色煞白,不敢置信瞪大眼,同时惊叫,气血攻心之下,身有剧毒的洛雪更是站不稳地身形一晃,被洛縈扶住,眼眶通红,不愿相信地喃喃:「不可能……」
&esp;&esp;「宫里人还说……还说太子妃涉嫌谋害太子,不能入皇陵,尸首已经送回来家门口了!」丫鬟脸色惨白,身子不禁为这风云变色的结局而颤抖,听完此话,洛雪和洛縈呼吸都为之一滞,而后倒吸一口冷气,洛雪咬牙恨骂:「冷血无情最是帝王家,霜姊怎么可能谋害太子!」
&esp;&esp;洛縈眼中情绪奔涌,目眥欲裂,泪水滑落,轻声又坚定道:「她在哪里?她只是睡着了,一定没有死,我带她去看大夫。」
&esp;&esp;「大小姐……」见洛縈如此,丫鬟莫名一阵寒意自脚底窜起,有些手足无措,却见洛縈和洛雪相依相扶往门外走去,背影苍凉,此情此景令她鼻尖一酸,突然想起自己逝去的双亲,心中喟叹一声-人之在世,纵使家财万贯、位高权重,也躲不过生离死别。
&esp;&esp;洛縈和洛雪的步伐一开始很慢,后来不知是谁开始跑了起来,可奔到门口之时却又是骤然停下脚步,只见不远处一席担架上,熟悉的紫衣印入眼帘,依稀记起永安侯府乔迁宴的一幕幕画面,忽地,两人都不敢再上前,愣愣望着被白布遮盖的身影。
&esp;&esp;在心中吶喊一遍遍不可能,可谁都没有勇气上前做出确认,彷彿只有不承认,就能忽视残酷的现实。
&esp;&esp;「小霜……」洛縈和洛雪失魂落魄唤了一声,腿俱是一软,跪了下去,来送还尸首的太监见状冷酷地拿出袖中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詔曰:太子妃品行不端,隐瞒身世再先,毒杀太子在后,欺上瞒下,罪无可恕,今赐鹤顶红一盏,废太子妃位,以示天下,钦此!」
&esp;&esp;太监话音方落,一声惊叫自门口传来:「杜芸!」只见刚从京兆尹府回来的洛可钦抱着昏眩过去的杜芸一脸沉痛,大吼道:「快请大夫!」
&esp;&esp;*
&esp;&esp;在永安侯府宣读的圣旨及太子妃的死讯不到半日便传遍整座虹都,围观京兆尹府的百姓不少,一时,本朝有史以来最荒谬的故事在街头巷尾里流窜。
&esp;&esp;「听说洛氏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世对太子殿下下毒,太子殿下对其情深根种,识破后竟还把此事压下,都说最毒妇人心,果然不错!太子殿下都为了她连侧妃都没纳,她竟还下的去手!」虹都的某处酒楼里,有人颇为愤恨地痛骂着,绘声绘影彷彿亲眼所见。
&esp;&esp;「我也听说了!不只如此,我还听说阿,这洛氏是狐妖所化,用了妖法魅惑太子殿下!」
&esp;&esp;「当真?要我说阿,这太子殿下莫不是个昏君吧?为了一个女人这般不管不顾,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搭进去,所幸圣上英明,早早将这妖女除去!」
&esp;&esp;「嘘!你可小点声,万一被听见随意议论太子,那可不是小罪!」言下之意,却并不否认同伴的评价。
&esp;&esp;「哼,我就这么一说罢了,也没被谁听见。」说是如此说,但音量却不禁降低了些。
&esp;&esp;「你胡说什么!」忽地,一名模样秀丽的少女闪身来到方才说话的人的面前,发力抓起其衣襟,双目几乎要蹦出火光瞪着对方,在场谁也没见到她是何时近身的,少女武功之高由此可见,说话之人抖了抖,心中一颤道:「没说什么!」
&esp;&esp;少女气势凌人狠狠地瞪其一眼,用力甩开,令那人狼狈退后几步,一时,酒楼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此处吸引,可在看热闹的兴奋和对气势惊人之少女的畏惧下,谁也没上前来淌这趟浑水,见状,原本低调坐在一旁的身影站起身,缓步走入眾人的视线,此人身形娇小,骨架纤细,姿态优雅,不难看出为女人之身,她全身裹着黑衣,头戴黑色披风掩住容顏,不惊不惧走至少女身前,低声道:「妍希,走吧。莫多生事端。」
&esp;&esp;「哼。不要以为我会听你的。」武功高强的少女冷哼一声,但还是听进对方的话朝外迈步走去,黑衣女子暗自松一口气,跟着任妍希离开酒楼。
&esp;&esp;街头巷尾的摊贩,酒楼客人的低语,无不围绕着太子的昏庸与太子妃的狠毒,因习武而耳力极佳的任妍希听得青筋狂跳,转身看向一脸镇定的黑衣女子,不禁开口:「你不生气?」
&esp;&esp;黑衣女子不答,目光漠然地冷冷回应:「先去找他吧。」
&esp;&esp;任妍希冷哼一声,见黑衣女子脚步极快地向前走过虹都的街道,朝城门的方向前进,也跟着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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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翌日晚间,边境,峰城。
&esp;&esp;军营主帐里,周天恩与萧言坐在帐内,烛火摇曳,前者正处理军务和宫中递来的奏疏,后者屈着左腿,弯着右腿,左手靠在左腿上拿着一瓶从天蕴楼买来的酒,不时饮一口,周遭还被十多瓶还未开封的酒给围住,一副间散江湖客的享受模样。
&esp;&esp;「斩允阿,你说,批奏疏有意思吗?」看着周天恩好几个时辰都一动不动地坐着处理政务,萧言一边摇头一边感慨,周天恩连头也没抬,随口答:「没什么意思。不过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esp;&esp;「有时我在想,也许流落江湖其实没什么不好,喝酒杀人,无拘无束,若我在云国宫廷里长大,可不就养成你这般无趣的性子?」许是酒气上涌,萧言的眼神有些迷离,不知所谓地笑起来,周天恩终于抬起头,似笑非笑回望,语气有森森的威胁之意开口:「我无趣?军营重地,不得饮酒。」
&esp;&esp;「你看!多无趣,真不知道洛霜姑娘是怎么受的了你的!」萧言无惧地笑起来,顺口调侃道,周天恩先是青筋微跳,而后眼神柔和下来,扬起嘴角,挑眉回应:「她不觉得我无趣。」
&esp;&esp;「嘖!多得瑟。」萧言看不下去地摇摇头,感叹道:「想你成婚那天还告诉我,这婚姻只是计划的一部份,就算洛可钦的女儿是残废也会娶她为妻,现在呢?」
&esp;&esp;「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是除了她,谁也不会娶。」周天恩回想起大婚之日少女如画般的容顏,思念自心湖探出水面,眼有柔情繾綣,信誓旦旦开口,萧言见状鸡皮疙瘩窜起,只觉斩允这辈子是完蛋了,那眼神,注定一辈子被吃死死,无出头天之日,他一方面为友人庆幸,一方面又有些嫌弃,吐槽道:「你还是继续改奏疏吧!」
&esp;&esp;可思念涌起后,竟似河水溃堤,不可自制地氾滥起来,此时的周天恩已无心批改奏疏,他拿起桌案上一只信封,心痒难耐地拆开,拿出信将内容又看了一遍,即使字字句句都已缠绕于心间,能轻易倒背如流,看完后,周天恩还是心情颇好地勾起嘴角。
&esp;&esp;「昨日送来的信,你已经看了几百遍了吧……每次看还都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真的没救了。」萧言鄙夷周天恩一眼,夏虫不足以语冰,后者不想搭理未成婚者,想着-虹都与峰城的战报传递,若快马加鞭、日夜不休赶着,不须两日便可至,昨日收到的信,却是三日前她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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