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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谨容更奇：&ldo;是什么人？既是你我的熟人，怎地让人给抬到柴房里去了？不叫店家另收拾一间房子出来安置？&rdo;陆缄小声道：&ldo;不是，我可不好说我认得他。你可还记得当初在清州榷场时，咱们去看热闹，看到的那个看人像用刀子剜似的王立春么？就是那个最凶最狠，把官牙人的腿打断，要挨杖责，舅父出钱替他求情的那个。&rdo;他在额头上比划了一下，&ldo;这里，刺了个盗字，其他人都披散着头发盖住了，唯有他把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露出那个盗字来。想起来没有？&rdo;林谨容这才想起来，不由压低了声音道：&ldo;他不是杀了人，刺配充军在那里的么？怎地跑到这里来了？还成了那样子？莫非是又杀了人？&rdo;陆缄叹道：&ldo;不知道呢。他额头上那个盗字不见了，是烫伤，我看是拿了烙铁烙掉的，必是偷逃出来的。但我想舅父当初既然肯救下他，必是有其道理在里面，更何况他已落到这个地步，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了，先救活了再说。若是他果然犯了案，也自有官差来管他。就当他是陌生人罢。&rdo;林谨容道：&ldo;也只有这样了。但只是一定要多加小心。&rdo;&ldo;我省得。&rdo;陆缄便伸手去摸她的额头：&ldo;没有受凉罢？&rdo;林谨容微微闭目：&ldo;不曾，喝过姜汤在被子里捂过汗了。&rdo;&ldo;二爷，大夫来了，却不肯诊治，您要去看看么？&rdo;豆儿在外头轻轻敲了敲门，陆缄赶紧站起身来，同林谨容道：&ldo;不遇也遇到了，善始善终，我去看看。你先睡罢。&rdo;见林谨容依言闭了眼，陆缄快步出了房门下了楼，走到后头柴房里，但见王立春已然被收拾干净，换了身店家不知从哪里找出来的粗布衣裳，敞着胸怀躺在临时搭起来的c黄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的，胸口上的那道刀伤仍然狰狞刺目，并不曾收拾过，隐约可见白色的蠕虫上下爬动。一个四十多岁的郎中立在一旁，只是袖手旁观，并不动手，见陆缄进来，翻着白眼道：&ldo;活不成了，准备后事罢。&rdo;店家闻言，立即哀求陆缄：&ldo;陆老爷，怎么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不能让他死在小人的店子里，小的宁愿送他一口薄皮棺材也不要。&rdo;店主婆娘也赶紧跟着哀哀嚎叫起来，要叫人进来把王立春抬出去。长寿等人听陆缄的安排，自是不许的，屋里顿时一片闹嚷，王立春的眼珠子在眼皮下轻轻动了动，指尖也跟着抽动了两下。陆缄看得分明，忙上前一步喝道：&ldo;嚷什么？人还没死呢。即便是过路的行人生病，店主也该报告官府并看顾好才是，怎地人进了店，倒还不想管了？是不想开店了么？&rdo;又指定那郎中：&ldo;你若见死不救，便不配行医！&rdo;他虽年轻，却自有一种气度，更因着有了官职在身，八分的威风放在旁人眼里也有了十分。众人便都安静下来，那郎中也不敢走了，只道：&ldo;既然这位官老爷非得要小人治伤，小人也不敢不从。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有什么，可不能怪到小人头上来。&rdo;&ldo;那是自然，尽人事知天命，怎么也怪不到你头上。&rdo;陆缄朝陆良使了个眼色，陆良忙提了一贯钱出来：&ldo;这是预付的诊金。&rdo;又塞了一贯钱到那店主婆娘手里：&ldo;这是替他付的店钱。赶紧去熬药。&rdo;至此，再没什么好说道的，众人便齐齐动起手来。那郎中命长寿和陆良两个去把王立春按住了，自去替他清洗伤口，去除腐ròu。刚把在火上炙烤过的小银刀放在王立春的伤口上割下第一刀，就听王立春&ldo;啊！&rdo;地暴喝了一声，同时猛地睁开了眼睛。郎中吓得大叫：&ldo;按紧了！&rdo;手上却是半点不停地把脓血、腐ròu全数挖干净，露出里面粉红色的新鲜ròu来。当场就有好几个人发了恶心。陆良和长寿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又离得近，当下差点没吐出来，只侧脸紧紧把王立春按住了，大声道：&ldo;你莫挣扎，正是要命的时候，可是为了你好。&rdo;出乎意料的，王立春自叫过那一声之后，就再没了声息，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却不曾做出任何挣扎的举动，只咬紧了牙关，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陆缄，身上的冷汗很快就把衣裳浸湿浸透。看着眼前的场景，陆缄也难受得要死，喉咙发痒不止，不过他自来不肯轻易示弱，便紧紧攥着拳头，使劲站直了，眼睛也不眨地回看着王立春，还安慰道：&ldo;你务必挺住，不然就是白白死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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