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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可常玉彤并不领情,在桓肆处理公事时哭哭啼啼地闯进承乾殿,乞求他不要将她这个孤苦无依的可怜人赶出皇宫。
&esp;&esp;当时皇后正好在长乐宫面见皇上,商议宫宴当晚女眷如何安置。这种事本该是太后负责,但她最近精力集中在准备送月河母子离开上,便假作大度地将此事交给皇后和贤淑二妃共同料理。
&esp;&esp;常玉彤不依不饶地撒泼哭闹,搬出死去的母亲来卖惨,甚至咒骂水生那个太监迷惑皇上,气得桓肆当场叫江德彦和罗小白进来把她赶出去,拖到人来人往的庭中打了十板子。
&esp;&esp;长乐宫宫人看不惯常玉彤的,都围上去看热闹,星涟和紫云也在一边幸灾乐祸。皇后那边说完事儿出来,正好与她俩撞了个正着。
&esp;&esp;“皇后娘娘安康!”看热闹的人纷纷向皇后行礼。
&esp;&esp;星涟虽是太监打扮,但皇后对她印象颇深,加上紫云也在旁边,很容易就认出她来了。
&esp;&esp;皇后压下心底的酸苦和嫉妒,笑着对她说:“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以你的资质,果然能获得皇上的宠爱,这后宫佳丽三千,有谁能比你更接近皇上呢?你比本宫幸运多了。”
&esp;&esp;她没等星涟回话便抬手制止,带着随从而来的宫人施施然远去了。留下星涟紫云面面相觑,皇后这几句话让星涟深感不安。在长乐宫这么久,她没见桓肆宠幸过皇后或哪个妃子哪怕一次,而现在她和皇上的关系却被她误会了。
&esp;&esp;
&esp;&esp;常玉彤挨完打后被送回了自己的住处。普通宫人住的都是十人一间的大通铺房间,她沾了母亲的光有一间自己单独的屋子。她自觉挨了打很丢人,却舍不得宫里的荣华富贵,无论如何也不想嫁给一个平凡的民间男人。
&esp;&esp;夜里常玉彤爬起来,在房梁上搭了一根绳索,又故意弄出很大动静,引来隔壁屋的宫女敲门,然后踢翻垫脚的凳子佯装要上吊自尽。
&esp;&esp;外面的人听到里面重物倒地的声响,察觉到不对劲,合力撞开门,见常玉彤正悬在绳子上剧烈挣扎。她凳子踢早了,宫女们力气又不大,撞开门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要短一些,被她们救下来之前,她差点真的把自己吊死了。
&esp;&esp;宫人们夜里不敢去惊动正在休息的皇上,
&esp;&esp;常玉彤突然失踪,而她房里的私人物品都没有丢,长乐宫的人找了一段时间没有结果,连尸体也没找到。江德彦最后嫌麻烦,便直接伪造出她已经离开皇宫的假象,上报她自己跑了。
&esp;&esp;桓肆目光在他胖脸上徘徊良久,八成知道他在说谎,终是什么也没说,就当她真的出宫了吧。
&esp;&esp;短短几天时间如流水淌过,很快就到了大新建国五十年的国庆日。白天泰政宫前面巨大的广场上举行了盛大的庆典,皇帝皇后和太后都出席了,带领文武百官敬拜皇天后土、桓氏列祖列宗,祈祷国运昌隆、福泽绵延子孙后代、来年风调雨顺。
&esp;&esp;入夜时分就在国宴楼里开始了要持续到子时的晚宴。朝中四品以上官员和他们的家眷,包括王公贵族皇室宗亲齐聚宫中,去除没来的,还有几百上千人。国宴楼里装不下这么多人,便将席桌摆在了御苑中,将所有女眷安排在这边。
&esp;&esp;身着彩衣的宫女如蝴蝶般托着酒菜翩跹穿行在御苑道路上,酒菜的香味与晚间香花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熏得人们昏昏欲醉。整个皇宫四处张灯结彩,灯火辉煌,悦耳的丝竹和动人的歌舞仿佛无处不在。
&esp;&esp;负责晚宴时助兴节目安排的官员为了让所有人耳目一新,还高价请了一队西域舞姬来表演胡旋舞。胡姬们一个个脸蛋美艳身材火辣,她们衣着暴露,上身只着半截抹胸,裸露着肩膀、前胸和腰肢的大片雪白肌肤。从头到脚戴着廉价但五光十色的漂亮饰物,走动和跳舞时发出细碎如流水的声音,与乐师的伴奏相得益彰。
&esp;&esp;她们忘我地闭着眼旋转跳跃,一连旋转几十圈,转圈时几乎只能看见一个人影,飘起来的裙子仿佛一只彩色圆盘,舞台下喝彩阵阵,掌声和叫好声不断。
&esp;&esp;伴奏的乐器多达七八种,台下乐师们脸上画着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彩妆。他们敲鼓弹琴间伴随着奇怪的尖叫,看上去听上去狰狞诡异,但也挺有趣味,有种野蛮的美感。
&esp;&esp;不过这舞乐只在男宾这边表演,若是被女宾看见,恐她们中一些人会觉得有伤风化,不忍直视。尽管大新建国后社会风气逐渐开明,还是有不少人遵循着老祖宗留下来的陈旧观念和陋习,觉得这种东西难登大雅之堂。
&esp;&esp;皇帝御座左右分别坐着太后和皇后,在这个整个大新同庆的场合各自保持着优雅的笑容。
&esp;&esp;桓肆倒了水酒敬太后一杯,而后问道:“母后,今日怎么不见腾王妃和宇儿出席?儿臣很久没看宇儿,有些想念他了。”
&esp;&esp;太后咽下酒,被呛得咳嗽了几声,用手绢擦擦嘴角水渍,回答道:“今日宇儿得了风寒持续发热,不能带出来,月河又不放心只让乳母和宫人照看,便自己留下了没过来。”
&esp;&esp;桓肆蹙眉:“几个月大的小儿体弱最容易夭折,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可让御医去看过了?”
&esp;&esp;太后爱孙如命,最听不得“小儿夭折”这种话,心中瞬间产生了不快。但为了不让皇帝起疑心,她不得不暂时收起情绪,强笑道:“皇上有心了,早上已经宣御医瞧过,没什么大碍,退烧了就好。”
&esp;&esp;“哦。”桓肆点点头,转过头去遥遥向群臣举杯,看了会儿歌舞,好像想起什么,又问,“母后身边总是跟着汪曲和于启安两个得力帮手,今日怎么只看到于启安一个人跟着伺候您?汪曲不会也受风寒发烧了吧?”
&esp;&esp;太后嘴角微微抽搐,暗道今天的皇帝怎么突然这么多事,平时哪见他关心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人?
&esp;&esp;今晚汪曲奉她的命要在皇宫里动些手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方便月河跟高力王子离开皇宫而不被发觉,这会儿哪来得了?所幸她反应够快,瞬间就编出了理由。
&esp;&esp;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进行得顺不顺利。
&esp;&esp;“别提那个没用的狗奴才,哀家正气着呢!”太后重重一哼,装作很生气地说,“皇上知道哀家年纪大了,就喜欢在万和宫里侍弄一些花草。可汪曲那狗东西昨日把哀家心爱的翡翠花盆打碎了,哀家不赐他死都算好的了,怎么可能带他来参加国庆盛典?现在正罚他关半个月禁闭呢!”
&esp;&esp;桓肆眯眼一笑:“原来如此。母后不必为这种小事动怒,免得气坏身子。不就是个花盆吗,改日朕让人到宫外去搜罗一些最好的送给您,翡翠也好白玉也好,您喜欢就行。”
&esp;&esp;“那哀家这里先谢过皇上了。”太后也笑弯了眼,可惜两个人之间的母慈子孝只有一小部分是真感情,更多是表演,各自怀着心思,笑意皆没有到达深处。
&esp;&esp;上官皇后一直在一边带着端庄的微笑欣赏舞姬表演,聆听着皇上太后交谈,懂事地不发一语。她在这两人面前都没什么地位,不敢公然卷入他们的纷争中去。
&esp;&esp;太后却不让她如意,貌似很慈祥地看向上官姮,语气也很亲切:“皇后进宫也快一年了,这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为皇家开枝散叶是你们的责任,可要加紧了。”
&esp;&esp;上官姮在几案下捏紧了手指,脸上依然不变颜色,低眉顺眼地回答:“母后教育得是,儿臣谨记了,今后一定会和皇上加倍努力的。”
&esp;&esp;心里却把那老刁婆骂了一百遍。只她努力有个屁用啊?她想怀孕,也得皇上愿意在她那儿留宿才行,可大婚到现在为止她从没有感受到“丈夫”这个东西的存在。出阁前在家时不高兴还能向父母兄弟撒气,进宫后满腹怨言也只能自己吞下,一切都要为了家族忍着忍着忍着,委屈地做着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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