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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第3页）

&esp;&esp;女人从她身后伸出手，叩门，重重的三下又三下。

&esp;&esp;陈昭盯着门栓，在心里祈祷，不断祈祷：不要有人，不要是他们……

&esp;&esp;“咔哒。”

&esp;&esp;她心里一凉，颤颤抬头。

&esp;&esp;瘦弱的男人，常年略有些佝偻着背，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四下打量，最后停在陈昭身上，与她对上视线。

&esp;&esp;这间永远也不想回来的公屋，却终于还是重新在她面前，重新敞开大门。

&esp;&esp;男人突然笑了，而她狠狠别过脸去。

&esp;&esp;耳后，是徐程程一字一顿、句句明晰：“是白钢吧？——我是宋少的人，上次我们谈过了的，让我们进去。”

&esp;&esp;

&esp;&esp;世事真是难料。

&esp;&esp;尤其当你拼了大半辈子的力气想逃离某个地方，然后发现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甚至坐上了当年的床铺、要面对着当年最不想面对的人的时候，这种宿命感，就变得尤为强烈。

&esp;&esp;熟悉的装潢，小客厅里杂乱的麻将桌，洗碗台上堆满的脏碗，以及自己的房间——头顶上，那个总让人怀疑时不时就要掉下来把人转得脑袋开花的吊扇。

&esp;&esp;一切好像从来没改变过，人也一样。

&esp;&esp;就像白钢，老了很多，依旧那么面目可憎，让人恶心。

&esp;&esp;进了门，徐程程撂下一句“把人送进里屋守着”，便兀自去了客厅里的小阳台上接电话。

&esp;&esp;留下陈昭和白钢在房间里，她只得和面前的老男人面面相觑，沉默着，冷眼承受着对方剥皮拆骨的目光。

&esp;&esp;最后，还是白钢打破沉默，伸直手，在她极度抗拒的眼神下，拍了拍她肩膀。

&esp;&esp;“所以说，乖女，你长得好多吃香是不是？以前有个姓钟的，现在有个姓宋的，我们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esp;&esp;说话间，男人坐在床对面的小凳子上冲她笑，一咧嘴，露出一口黄牙，“但是你呢，就是不知道见好就收，现在好了，搞的姓宋的不喜欢你了，还出大钱叫我把你灭口，你别怪我，谁让你的命这么值钱，反正我也这个年纪……哦对，你不记得我是吧，不记得我最好了，乖女，你就安安心心，我以前杀猪的时候，动作很利落，一刀砍脖子，一定不让你痛。”

&esp;&esp;陈昭懒得搭理他，别过脸去。

&esp;&esp;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这群人看来现在是真要她去死，让宋致宁顶罪了。

&esp;&esp;她已经很难脱身，只是，只是不知道钟生……

&esp;&esp;心下猛地一紧。

&esp;&esp;一直以来自认为的从容应对，都在突然想到这名字、这个人的时候，变得脆弱易折。

&esp;&esp;陈昭眨了眨眼，竭力忍住差点落泪的冲动。

&esp;&esp;只是想着：有没有人告诉他自己被绑架了？他在香港在做什么？他是不是在担心自己为什么说话说一半电话就挂断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亲口告诉他，肚子里或许有个小生命，已经开始活蹦乱跳，如果他知道，一定会很高兴。

&esp;&esp;她甚至都能想象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头的、黑曜石一样浓墨颜色的眼睛，带着笑意、微微弯起的时候，有多好看，他或许还会捧着自己的脸，说昭昭，我们终于能有个家了。

&esp;&esp;那是他们都梦寐以求的圆满啊。

&esp;&esp;凭什么死在这里，她不想死在这，如果她死了，钟生——

&esp;&esp;“喂，白钢，你……你真不要命了！”

&esp;&esp;嗯？

&esp;&esp;熟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伴着一阵匆匆脚步，打断她杂乱神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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