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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没记下是我偷了墨渊仙体这一段，算与我留了个体面。活得太长，旧事一回想起来就没个尽头。离镜已跨过竹桥行到我面前，我才恍然省起现今是跌在一个大洞里，正撞上这一辈的鬼君同个女妖幽会。他一把握住我的手，涩然道：&ldo;阿音，我寻你寻了七万年。&rdo;我斜眼觑了觑那仍在糙亭里立着的女妖，大惑不解。只听说债主追着负债的跑，倒没听说哪个负债的天天跑去债主跟前晃荡，还一遍遍提醒别人你怎么不来问我讨债。而怎么算，我与离镜两个，都是他欠我比较多。我挣开手来，往后退一步。他却又近前一步，直直将我盯着：&ldo;你男子的样貌就很好，却为何要做这样女子的扮相。阿音，你是不是还在怨我？你当年说与大紫明宫不共戴天，你可知道我……&rdo;我拢了拢袖子，勉强一笑：&ldo;鬼君不必挂心，不过是一时气话，如今鬼族神族处得和乐，老身也不是白活了这么多年岁，道理还是懂一点的，万不会无事生非来扰了你大紫明宫的太平。你我便井水不犯河水吧。&rdo;他怔了一怔，急道：&ldo;阿音，当年是我负了你，因你不是女子，我便……我便……这七万年来，他们都同我说，说你已经……已经……我总是不相信，我想了你这么多年，阿音……&rdo;我被他几句阿音绕得头脑发昏，怒道：&ldo;谁说我不是女子，睁大你的眼睛瞧清楚，男人却是我这般的吗？&rdo;他要来拉我的手蓦然停在半空，良久，哑然道：&ldo;你是女子？那当年，当年你……&rdo;我往侧旁避了一避：&ldo;家师不收女弟子，家母才将我变作儿郎身。鬼君既与我说当年，我就也来说说当年。当年鬼君弃我择了玄女，四匹麒麟兽将她迎进大紫明宫，连贺了九日，是为明媒正娶……&rdo;他一挥手打断我的话：&ldo;你当年，心中可难过，为什么不同我说你是个女子？&rdo;我被他这么一打岔，生生将方才要说的话忘干净，掂量一番，如实答他：&ldo;当年大抵难过了一场，如今却记不大清了。再则，你爱慕玄女，自是爱慕她的趣味品性，难不成只因了那张脸。我同你既已没了那番牵扯，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rdo;他紧紧抿着嘴唇。我只觉得今夜真是倒霉非常，看他无话可说，匆匆见了个礼，转身捏个诀乘风飞了，顺便隐了个形，免得再遇上什么纠缠。只听他在后面慌张喊着阿音。可世上哪里还有什么阿音。不速之客留下看洞的小仙童正三两个一团蹲在洞门口斗蛐蛐儿。领头的云生见我来了，眉开眼笑地与我挥手道：&ldo;姑姑多年不来串门子，此番却真是不巧得很呢，夫人眼下正离家出走，殿下昨日也坐了白额虎寻她去了。姑姑若是不嫌弃，且让云生好生招待一下您老人家！&rdo;我默了一默，他夫妻两个已然把一个跑一个追当作了一门天大的情趣，几万年也乐此不疲。我确实有些饿，让云生备了些吃的来。用过一顿早饭，顺手将两壶添了水的桃花醉托给他，又仔细叮嘱两句，便招来朵祥云乘着回青丘了。半道上路过夏州，想起天吴的墓地正在此处，顺道去拜了一拜。远古神祇容貌大多出众，天吴是个异数。容貌既不出众，便在数量上弥补，是以他有八颗人头。我当年还在昆仑虚学艺时，和他交情很不错。奈何其后远古神祇应劫，他也葬身在荒火天雷之中。听说他应劫之事，我急匆匆从青丘赶来夏州，他却已只留了一副白骨。因在夏州耽搁了半日，回到青丘已是正午。我两只脚刚着地，便见一个油绿油绿的小人从阿爹阿娘的狐狸洞里钻出来。迷谷一副奶妈嘴脸跟在一旁，十分着紧：&ldo;小殿下，你可慢些，慢些。&rdo;我揉了揉眼睛。小人已经呼啦一声扑到了我脚边，眼中含了一包泪，甚委屈地嚷道：&ldo;娘亲，你说话不算话，明明昨天说好了要同我们一道回天宫的！&rdo;迷谷垂了眼睛看地，时不时来觑我，想是忍了许多话要说。我瞪他一眼，挥了挥袖子允了。他双手一揖，拜在一旁：&ldo;迷谷万死，姑姑命迷谷好生守着青丘。奈何迷谷的本事对付个把小仙尚可，天族的太子殿下大驾，就委实有些拦不住。况且太子殿下还送来了姑姑的孩儿，看在小殿下的分儿上，便只得让太子殿下也入了青丘，却事先没能向姑姑请个旨意，还请姑姑责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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