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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第3页)

&esp;&esp;高台上的墨仲恩拧眉打断:“秦夫人所言这两条,也就是说,证人都并未找到,也无从上堂对证了?”

&esp;&esp;“是。”秦乐窈的视线慢慢从地面往上挪起,“但臣女要说的第三条,证人是在的。”

&esp;&esp;“何人?”太后询问道。

&esp;&esp;秦乐窈深吸几口气,道:“我。”

&esp;&esp;“你?”太后微微扬起眉来,上下打量着这小姑娘,颇有几分意外。

&esp;&esp;“臣女此前是个卑微商女,这事在场诸位应是也有听闻过。八年前,臣女还只是个海边赶潮谋生的普通人,因着容貌被歹人掳走,关在了端州巨蟒山中的一处吊楼里,失了清白。”

&esp;&esp;殿中的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所有人都是不约而同地转眼看向了威北王赫连岐,有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也有啧啧摇头意在批判的。

&esp;&esp;秦乐窈听见了那些指点议论的声音,她定着眸子,咬着后槽牙接着道:“夺我清白者,暴虐、贪色、残忍,以听求饶痛呼声为乐,相继折磨身亡几个良民妇女,最后只剩我活了下来。苟活。”

&esp;&esp;薛霁初不曾想过她竟是当着如此多朝臣的面前,将这件事毫不遮掩地撕了开来,他一时间被怔住了,下意识看了眼威北王,只见那高大的男人闭着眼,似是在悲痛她的遭遇。

&esp;&esp;除此之外,其他所有朝臣投去的目光,甚至连怜悯都不曾有,多的是鄙夷不齿。

&esp;&esp;女子失了贞操,没有自我了断苟活至今不说,竟是还将这羞臊之事拖到堂上来说道。

&esp;&esp;墨仲恩眉头深锁,那苍老的面容上遍布岁月的风霜,目光太深沉,辨不出任何的情绪。

&esp;&esp;“臣女也曾不止一次问过自己,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毁了身子,流离街头有家不能回,不如一头撞死来得干脆。”秦乐窈的情绪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而开始变得激动起来,她起伏着胸膛,直挺起身子,掏出了一截切割下来的楼兰军旗。

&esp;&esp;那上面绘着交叠的双刀,是楼兰八部的翔鹰部图腾。

&esp;&esp;“时至今日我才明白,老天留我一条命在,便是要揭露此野心昭昭之祸,那年将我糟践推进地狱的狗贼便是如今的奚梧玥,臣女亲眼所见他身上纹有此楼兰图腾,如有虚言,天打雷劈永世不得翻身。”

&esp;&esp;无论过去了多少年,再提起当年事,当年人,秦乐窈都是满腔怨恨难消,她不在乎自己应不应誓,她要拖着奚梧玥一起翻不了身。

&esp;&esp;听到这里,凤座上的太后直起了身子,与墨阁老对视了一眼。

&esp;&esp;秦乐窈脑海中浮现出袁绍曦离世前的样子,很不想在这个时候哭出来,但鼻梁酸涩难当眼前一片水雾。

&esp;&esp;她含恨说道:“我不知道今日这番话,娘娘与阁老能否相信,但大梁将士尸骨未寒,只能乱葬于山岗之间,说出这段真相是我唯一能为国尽忠的方式。”

&esp;&esp;朝堂中一片寂静,人群中也不知是哪冒出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想挽回堂中的风向:“拿自己家媳妇的清白出来做牺牲,呵,赫连家真是忠心耿耿……”

&esp;&esp;“住嘴。”墨仲恩一眼扫过去,那人便噤声不敢再言。

&esp;&esp;“很可笑吧,这样大的战争与灾难,追根溯源,竟是起于一场风流债。”

&esp;&esp;秦乐窈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道:“所谓清白,名声,和数以万计的性命比起来,这些又都算得了什么。国难当前,女子的贞洁,未在罗裙之下。”

&esp;&esp;墨仲恩怔了一怔,覆手道:“夫人高义。”

&esp;&esp;华阳宫出来之后,散去的诸多朝臣还在往秦乐窈的方向窥视。

&esp;&esp;赫连岐带着她避开人流,往侧面的宫道去。

&esp;&esp;薛霁初是朝臣中唯一一个跑向秦乐窈这边的,他挤出人群离开了大流,往前想要叫住她,碍于赫连岐在场,也只能唤了一句:“秦夫人!”

&esp;&esp;秦乐窈驻足回首,只见薛霁初急切地跑过来,先是给赫连岐作了礼:“见过王爷。”

&esp;&esp;然后才对她道:“秦夫人,我会继续上奏阁老,据理力争的。还有那些居心叵测想搅浑水的人,我也会弹劾他们,你……”

&esp;&esp;他想说你不要难过。

&esp;&esp;但这话当着她如今公爹的面前不好开口,最后开口道:“夫人高义,薛某感佩,此生能识得如此女中英豪,是薛某之幸。”

&esp;&esp;赫连岐道:“薛大人深明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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