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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忻州屯兵本有十万之巨,只是落在萧氏治下,一则军务混乱,二则疏于练兵,真正能在短时间选出来上战场的人不到一半。值此冬日攻打鞑靼又非兵家常胜之招,当以奇胜,以速胜,以险胜,鞑靼虽为一国,可与大乾相比不过三省之地,三万兵足够打得对方措手不及,灰头土脸。
&esp;&esp;“世子这般倒有些英雄出少年的感觉了……”
&esp;&esp;高高的城楼上,吕显站在燃烧的火把一旁,感受着刮面来的凛冽寒风,望着远处大军出击的场面,不由深深感慨了一句,然而接着又有些沉默。
&esp;&esp;“兴亡百姓苦,这一战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esp;&esp;谢危就在旁边不远处。
&esp;&esp;城楼上这块平地上立了座箭靶。
&esp;&esp;他苍青的道袍被猎猎的寒风吹起,冰冷的、浸透了凉意的手指却搭在长弓之上,拽了一支雕翎箭,对准那箭靶的中心,只道:“又怎样?”
&esp;&esp;吕显无言。
&esp;&esp;他虽向来不是什么悯恤众生的圣人,可若眼见得苍生疾苦、人间罹难,也难免起几分戚戚之心。可谢居安,貌似谦和忍让,仁善心肠,真到了这种血染千里、兵灾战祸时,却隐约展现出一种惊人的冷酷。
&esp;&esp;人命当草芥,众生作棋子。
&esp;&esp;然而不可否认,这种惊人的冷酷中,又有一种近乎遗世独立的烛照与洞彻。
&esp;&esp;“天本无道,人而主之。然世本庸常,民无其智。不破如何立,不亡如何生?这世间除却一个‘死’字,本无道理可讲。若不知死,又怎知生?”
&esp;&esp;“嗖”地一声震响。
&esp;&esp;雕翎箭离弦而去,轰然撞上箭靶,力道之狠,竟将那木质的箭靶射裂,“咔嚓”一声,朝着后方倒下,冷肃的夜里,发出一声巨响。
&esp;&esp;谢危没有表情的脸,平静若深流。
&esp;&esp;“我让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他们该谢我。”
&esp;&esp;吕显为之屏息,许久才慢慢吐出一口气来,倒是比前两日更为肯定:谢居安的心情,真的很坏。
&esp;&esp;
&esp;&esp;越往北,天亮得越晚。
&esp;&esp;卯正已末,鞑靼边境营帐里还笼罩在一片昏暗的墨蓝当中,安静极了。巡查的兵士正值交接,要么熬了一夜,要么才刚睡醒,大多有些困顿,正是警惕最低的时候。
&esp;&esp;可也就在这时候,一声尖啸打破静寂!
&esp;&esp;“敌袭!敌袭!大乾的军队打过来了,敌袭——”
&esp;&esp;有些人甚至嚣张
&esp;&esp;战事一起,便如荒原上的野草,略着一点火星,被风一吹便铺天盖地而去,呈现出燎原之势。
&esp;&esp;冬日寒夜的战鼓,悍然若雷霆!
&esp;&esp;惊了鞑靼备战之中的美梦,长枪利刃,刀剑将鲜血浸入冰冷的冻土,在那惨淡淡的朝阳将光芒洒遍大地时,便辉映出一片又一片凛冽的胭脂色。
&esp;&esp;轻骑兵行进最为迅疾,弩兵隐藏在轻步兵之中,为两翼所掩护,漫天箭雨早在鞑靼的兵卒靠近之前便一波飞去,射落阵中无数战马骑兵。
&esp;&esp;人从马上跌落,马又嘶嚎倒地。
&esp;&esp;后来者或为其牵绊,避之不及,撞个正着;或者反应迅速,朝着两侧调整阵型,可也不免如蚁群一般,被就此打散。原本整肃的阵型,几乎立刻被从中间撕开了一道口子。
&esp;&esp;燕临立在战车的高处瞭望,当机立断,命鼓手变化鼓点,改了行军令。骑兵从两翼出发,即刻包抄对方出击之阵营;举刀持盾的重步兵则如一杆长枪从对方已然撕裂的薄弱处突入,弓弩手的箭不再漫天飞射,而是同时掩护向对方阵中突入的重步兵行进!
&esp;&esp;此次攻打鞑靼,所挑选的兵种大部分都是行进迅速的兵种,又兼之燕临下令果断,毫不犹豫,其变化猝起不意,着实令鞑靼一方始料未及。
&esp;&esp;等对方将领意识到,已为时太晚——
&esp;&esp;鞑靼军阵的右翼一片四五千人,眼睁睁看着就在轻骑兵的包抄与重步兵的突进之中,硬生生被切割出来,与大军主力脱离!
&esp;&esp;而大乾这一方的轻步兵,早已经等着他们!
&esp;&esp;喊杀之声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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