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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迷糊糊从昏迷中苏醒,想动却动不了,自己被绳子结结实实捆在凳子上。这里还是客栈大堂,豹尾已不见踪影,只有她手底下几个白衣服的伙计看着我。
我看到了李若,她瘫软着坐在不远处的地上,全身衣服被撕得条条缕缕,肌肤上是一条条的血色伤痕。
那个“我”站在她的身后,提着黑色锁链,看我醒了,故意往上一拽,李若喘不上气,脖子也跟着一起往上动。
我勉强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虐待她?”
那个“我”拖了把椅子坐在对面:“齐震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我就等着有一个机会灭掉你,天下有一个我就足够了,不需要两个我。”
我忽然想起鬼差黄蜂说的话,她说我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我满脸血污,怔怔看着他。
那个“我”说:“让你死得明白点,我告诉你我是谁。还记得陈老太太窃你精血,和你三阵赌输赢吧。”
“怎么?”我咳嗽了一声问。
那个“我”说:“陈老太太临死前,用毕生的功力和性命,把你的这滴精血用法术浸在纸人上。她写了醮词,把纸人供奉进了阴间地狱。那个纸人,就是我。”
我陡然窒息,血从眼角流下来,眼前的一切都变成血红色。
陈老太太还真是心毒手辣,临死拉个垫背的,她用这滴精血又另造了一个阴间的我。
我苦笑着摇头:“你不是我。这滴精血从我身体里出来的那一刻,我们就分成了两个人。你代表不了我,你只是你自己。”
纸人“我”蹲在李若的身后,用手捏着她俏丽的下巴,陡然把她的脸扬起来。李若嘴角流着血,她在欺辱中流下了眼泪。
“李若,说说你是不是心甘情愿被我折磨?”纸人“我”的手指顺着李若的脸庞线条来回滑动。
李若看着我,口气里透着哀莫大于心死:“齐震三,你走吧,离开这里。我是心甘情愿堕入地狱,也是心甘情愿被折磨。我把他当成你,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我紧紧看着她,心里针扎一样,她是不是得了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被虐待出逆来顺受了。
我看着她,说:“我既然来了,又找到了你,就不会这样轻易让你跟着这个人走。”
“你不懂的,你不懂的……”李若垂着头,哭得特别伤心,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
那几个白衣服伙计不耐烦,推着我的脑袋:“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告诉你,豹尾已经去通报了,待会就把你压倒阎罗殿好好过过堂,先来个下油锅。”
看我如此痛苦,纸人“我”坏笑着,捏着李若的下巴,把她的头狠狠抬起来:“告诉他,你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田地。”
李若眼皮耷拉着,闭口不说。纸人“我”狠狠揪着她的头发:“说!告诉他!”
“你别碰她!”我大吼一声,拼命挣扎,身上的绳子绑得紧紧的。那几个白衣服伙计对我拳打脚踢:“老实点,到阴曹地府了还这么咋呼。”
纸人“我”使劲揪着李若的头发:“快说!不说我就替你说了。”
李若抽泣着,缓缓说道:“震三,在进入灰界前,我就知道灰界里必然九死一生。我是通灵妖物,已炼出妖丹,心念可直通神鬼。所以在进入灰界的时候,我暗暗向幽冥教主发下宏愿,只要能让你安全离开灰界,没有性命之虞,我便奉献出数世修行,几百年的生机造化,奔赴无间地狱,永生不得超度。”
我听后目瞪口呆,坐在椅子上人已经傻了。
难怪我可以在灰界自爆后还能捡条命,原以为自己命大,有时候还错觉自己已经死了,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其实是崽崽用数世修行,供奉自己进地狱,以换得我安全无恙。
我的泪水模糊了眼睛,全身颤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嗓子难受得像是冒火一般。
李若垂下头,她看不得我难受的样子。她喃喃地说:“你已经活下来了,就好好生活吧,为什么要来这里?”她哭了:“我不值得你救,我就是一只黄鼠狼,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我心甘情愿,已经值得了。”
纸人“我”嘿嘿笑:“齐震三,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吧。我就是幽冥教主派来押解李若进无间地狱的差官,这一路我要慢慢地走,要慢慢地折磨她,反正进了无间地狱她也是受苦,我先玩够了再说。”
我想起了地狱殿墙上的壁画,李若就是眼前这样,被一个像极了我的人挟持着。这一幕在很早之前就被预言了。
两行眼泪在我眼中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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