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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家茂说：&ldo;先带他回我家吧，我给他洗个澡，换身衣裳。迟点我再去他家同他爹娘说。&rdo;石归庭和劳成点点头，这才算是件人事。但是春生并不愿意跟着他们走，符家茂耐着性子哄他：&ldo;春生，来，茂哥带你回家。&rdo;春生大概对&ldo;茂哥&rdo;和&ldo;家&rdo;这些字眼还是有记忆的，慢慢地站起来，跟着他们回到了金吾村。符家茂同石归庭说：&ldo;石大夫，我先带春生回去，等收拾好了再来找你们。有劳石大夫了。&rdo;石归庭点点头，目前春生这情况，三两天想治好，那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来了。于是点点头，同劳成回家去了。一路上石归庭和劳成都很沉默，任谁看了春生那样子也高兴不起来。快到家的时候，劳成仰天长叹了口气：&ldo;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情字能让人癫狂的。&rdo;石归庭叹口气：&ldo;自古情字最动人，也最伤人，端看你对它的态度了。春生这样的人，真叫人又怜又叹。&rdo;劳成叹口气：&ldo;若知会伤人至此，倒是宁愿从未动过情。&rdo;石归庭说：&ldo;世人动情之前，皆不知它的后果。&rdo;而且就算是知道情会伤人，很多时候也是情难自禁的。回到家中，小劳勇立刻向他爹扑过来，劳成抱起儿子，不住地往空中抛，逗得儿子咯咯直发笑。石归庭看着活泼好动的劳勇，不由自主地想起刚刚在符鸣家看到的小符睿来，那也是个聪明漂亮的孩子，但是性格却那么内向胆小，到底还是因为没有至亲在身边陪伴的缘故么?转念又笑自己太主观，凭什么符睿就应该是活泼好动、开朗外向的呢，难道就因为他是符鸣的儿子?父与子符家茂牵着穿戴整齐的春生来找石归庭，石归庭看着眼前的春生愣了，光看外表，春生算得上眉清目秀，除了身体过分消瘦、面部表情有些呆滞之外，不知情的人是看不出他是个疯子的。石归庭知道，一般患疯癫症的病人，病情会有一定的发作期，发作的时候会异常暴躁;不发作的时候会比较安静，只是行为作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便是了，比如不爱说话、日夜颠倒、比孩子还无知和混乱。石归庭露出笑脸，和蔼地对春生说：&ldo;春生，来，过来坐。&rdo;春生站着不动，符家茂推着他过来，然后将他按压在凳子上坐好。&ldo;春生乖，坐这里。&rdo;石归庭伸出手给春生把脉，脉象紊乱，且细、软、濡，这是脉虚的表征。他记得《内经》有记载&ldo;脉搏大滑，久自已;脉小坚急，死不治。虚则可治;实则死&rdo;，不由得大感欣慰：&ldo;春生这脉象，还不到不可治的地步，佐以药物和引导，应当还是可望康复的。&rdo;在场的除了春生，皆松了一口气。&ldo;不过家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春生的病也许一年半载就好了，也许载都无法治愈。&rdo;石归庭接着又说。久病c黄前都无孝子，何况春生同家茂还是这样的关系，老话说&ldo;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rdo;，符家茂这样的性子，能够坚持多久呢?符家茂果然沉默不语。春生在旁边，一脸无忧地转着脑袋东瞧瞧、西看看，突然冒出一句：&ldo;茂哥。&rdo;&ldo;春生。&rdo;符家茂动了容，伸手摸摸春生的脑袋，转头对石归庭说，&ldo;石大夫，你说春生有希望治好，所以我还是恳请你能够尽力帮我们。这几年，我一直都不敢面对事实，如今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回来找春生，所以我希望能够找回一个健全的春生。&rdo;&ldo;既然你这么保证了，那我就竭尽所能试一试。&rdo;石归庭点点头，然后拿出笔墨，开了一个方子，&ldo;你照这个去抓点药，这是能让人宁神的药。这些药材是常见的，不贵。&rdo;符家茂拿过药方：&ldo;好的，谢谢石大夫。我这就去抓药，顺便去春生家告诉他的爹娘，我将春生接来了。春生就先托给你们照看了。&rdo;石归庭说：&ldo;好的，你只管去吧。&rdo;因为害怕惊着孩子，从家茂带着春生进来，他们已经转到左边的偏房里来了。劳成还是有些担心，问：&ldo;春生不会突然发病吧?&rdo;一句话问得符家茂也迟疑了，说实话，从他再次见到春生起，除了洗澡的时候有些不配合将水盆打翻之外，真还没有看见春生有过过激的行为。石归庭说：&ldo;没关系，家茂只管去吧，我有办法应对。&rdo;符家茂点点头，摸了摸春生的脑袋，向门外走去，准备回家去牵骡子。这地方家家都养马养骡，马骡都成了代步工具了。春生扭着脑袋看着一直伴着自己的符家茂出去了，心里突然有些着急，大叫了一声：&ldo;茂哥!&rdo;符家茂惊诧地回头：&ldo;春生?&rdo;春生站起来，跑向门口：&ldo;茂哥，回家。&rdo;符家茂激动地抓着春生的手臂：&ldo;春生，你记得茂哥了?&rdo;春生不做声，紧紧搂住家茂的腰。符家茂十分不解：&ldo;石大夫，这……&rdo;石归庭沉吟了一下：&ldo;这大约是一种执念，他失去神智之前，一心一意地想你回家。见到你有一种亲切感，所以很容易对你产生亲近感。你最好还是带着他一起去吧。&rdo;符家茂摇摇头：&ldo;我不想带着春生回他家，他好不容易情绪稳定一点。到了他家，他爹娘定然会对我叫骂，我怕春生受影响。&rdo;&ldo;既是这样，那就将他留下来吧。我会照看好他的。&rdo;石归庭走上前去牵春生的手，&ldo;春生，来这里坐，我拿米糕给你吃。&rdo;疯癫的人对一些人性本能十分敏感，一听说有糕吃，果然不再粘着家茂。石归庭拿了一块哄孩子的米糕给他，他津津有味地吃着。符家茂趁机赶紧走了，走时眼眶是红的。春生吃完糕点，又四处打量屋子，看了一会儿，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间就抱着头惊叫起来：&ldo;啊‐‐啊‐‐&rdo;石归庭和劳成都吓了一跳：&ldo;春生，春生，你怎么了?&rdo;春生不理会，只管抱着头尖叫。石归庭和劳成去拉他，他用力一甩，几乎将石归庭摔倒在地上，听说疯子的力气特别大，原来是真的。劳成心里发急，在这么闹下去，家里的孩子肯定都被吓着了：&ldo;怎么办，石大夫?&rdo;石归庭连忙打开自己的药箱，拿出一包针：&ldo;你先制住他，我给他扎两针。&rdo;说罢抽出一根银针，又快又准地扎向春生的某个穴位，春生立刻停止了叫唤，软软地晕过去了。石归庭说：&ldo;扶他去凉c黄上躺着吧，不碍事了。&rdo;劳成看着那针：&ldo;这样就没事了?&rdo;石归庭抹了一把汗，说：&ldo;这是强制性让他睡觉，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等家茂回来了，应该就会好些了。&rdo;&ldo;原来他还记得家茂啊。&rdo;劳成看着躺着的春生。石归庭笑笑：&ldo;这是下意识地的某种记忆，大概是执念太深的缘故。他并不是真的认得家茂。&rdo;劳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傍晚时分，符家茂来劳成家接春生，石归庭发现他的颧骨上有一块淤青。&ldo;家茂，你的脸怎么了?&rdo;&ldo;没事，春生爹用水瓢砸的，不碍事。我已经跟他们说了，我将春生接到我家了。&rdo;符家茂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淤青，痛得缩回了手。石归庭问：&ldo;那他们同意了?&rdo;符家茂笑一声：&ldo;他们本来就无力顾及春生了，我接过来，正好省了他们的心。他打我，不过是出当年的气罢了。春生呢?&rdo;&ldo;阿成陪他在外面玩呢。&rdo;春生睡着之后，石归庭猜想春生可能是被屋子里的某个东西吓着了，于是等他一醒，就将他带到屋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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