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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第2页）

&esp;&esp;他知道，她膝头有伤。白净的肌肤上面，不能消磨的旧痕，是她给人轻贱过的屈辱。是她的，也是他的。没能早早与她生命有所交集，错过了无数个本可以很温情很快乐的岁月，与她各自在自己的世界独尝苦楚。

&esp;&esp;他本可以替她遮风挡雨，她也本可抚慰他孤寂的灵魂。偏偏在无数次的擦肩而过后，才有所交集，尝试深入。

&esp;&esp;安锦南没有说话，见她跪在那里静静听着上首那对所谓“父母”的训教。

&esp;&esp;主要是丰庆在说，无外乎“要尽心伺候侯爷”、“早日替安氏开枝散叶”等等。

&esp;&esp;话语啰嗦冗长，似乎永无止境。安锦南捏了捏拳，想开口打断，心中纠结了一番，才将手掌松开，重新握住杯子。

&esp;&esp;他只是抬眼，看了看丰郢。

&esp;&esp;大约是那视线太过锐利，丰郢几乎立刻察觉了。他怔了一下，直觉侯爷似乎不大高兴，接着注意到安锦南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丰钰，这才陡然明白过来，忙涨红了脸强行插话道“爹，宴席差不多备好了，先请侯爷入座可好？”

&esp;&esp;饿到了嘉毅侯固然是不妥的，丰庆忙住了嘴，笑着恭请安锦南多用着薄酒。安锦南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关怀的话语，并未刻意放低姿态。

&esp;&esp;不是他不愿为她牺牲，只是如今看来，他端着架子恐怕更利于她。

&esp;&esp;一行男子皆出去了，屋里只余下女眷们。丰庆不能久坐，杏娘小心翼翼地扶他回去躺着。丰钰本想跟上去和杏娘问问家中情形，客氏寒着脸，张口将她唤住。

&esp;&esp;该来的总会来，丰钰知道有些事势必要有个结果。她微微一笑，行至客氏身边，亲热地扶住她的手，目光掠过丰媛，低声道“母亲，您在病中，因我而劳累奔波，我心中很是过意不去。钰儿送您回房？”

&esp;&esp;丰媛蹙眉正欲拒绝，却听客氏低低一笑“甚好，我们母女难得一见，有些事，我这做母亲的，还想嘱咐嘱咐你呢。”

&esp;&esp;转头对丰媛道“我和你大姐姐说体己话，你不必跟着。”

&esp;&esp;上院的东暖阁如今是客氏宿处。一进门就闻见刺鼻的药味和床铺间的腐气。

&esp;&esp;屋里坐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正在打盹，听见门响，立时醒了过来，见是客氏进来，竟然拧了拧眉，勉强朝丰钰行了一礼便借口换茶溜了出去。

&esp;&esp;丰钰看得出，这屋里屋外的侍婢，没一个对客氏是恭敬的。不过维持着表面的虚礼。

&esp;&esp;客氏已经见怪不怪，坐在颜色暗淡的沉木椅上，目光凉凉地看着丰钰。

&esp;&esp;“如今我落到这般境地，你可还满意？”

&esp;&esp;她以为丰钰会慌乱，或是矢口否认解释些什么。可是，没有。

&esp;&esp;丰钰面色沉静，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听清了她的问话，轻哧一声“还行吧。与我想要的，还差些。”

&esp;&esp;客氏拧了眉头，声音不自觉地尖利起来“真是你！你竟还敢承认！？我是你母亲！你大逆不道胆敢害我，你不怕遭报应吗你！”

&esp;&esp;丰钰凉凉一笑，挑了挑眉，“抱歉，我母亲十五年前就故去了。我并没有

&esp;&esp;“你，你当真如此的有恃无恐么？”客氏一把推开丰钰，用柴枝一般枯瘦的手撑住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来，“你以为自己嫁给了嘉毅侯，做了侯夫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要告官！我要把你做的坏事都嚷出去！我要全天下都知道你是个恶毒的坏女人，我要你丈夫清清楚楚的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不信，我不信这般他还容得你！”

&esp;&esp;她说这话时，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一口气将话说完，便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esp;&esp;丰钰顺着她的推搡后退了两步，倚在窗格上看着这样的客氏，她突然觉得她好可怜。

&esp;&esp;丰钰缓缓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明白。”

&esp;&esp;客氏一双眼睛犹如淬了毒，紧紧的盯着丰钰。听她用极缓慢而冰凉的声音道“你如今这般，你以为自己还能作自己的主么？丰家早就放弃了你。从丰庆怀疑你的那刻起，你就再也没了倚仗。这些年他宠你纵你，将你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你撺掇你的女儿害我，结果呢？我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你女儿的亲事却是毁了。你还不懂，你和我原本就一样，我们的命运如何，只取决于那些人，看他们是选择牺牲你，还是牺牲我。”

&esp;&esp;她回视客氏的眼睛，淡淡地道“曾经，他们为了家里的安宁，为了维持那表面的平和，牺牲过我。而如今，为了得到他们想要的，为了叫我平了心里那口气，你觉得他们会如何选择？”

&esp;&esp;她重新走近客氏，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劝您一句，您莫挣扎了。再纠缠下去，我娘当初的下场，就是你明日的结局。”

&esp;&esp;丰钰收回手，看着客氏泪水滂沱而下地委顿在地，不知为何，她心里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痛快。

&esp;&esp;她抽出帕子擦了擦手，转身朝外走。行至门边，她突然回过头“对了，忘了告诉你。”

&esp;&esp;“我那个傻哥哥，你可以不必再打主意了。”

&esp;&esp;“他们肯让丰媛留在家中，您真以为是我哥有什么能耐？他们是以为，我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这回丰媛能安安心心在家，不必入宫磋磨受苦，我心里还是挺欣慰的。毕竟我不是你，我，心没你那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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