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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就此结束。老皇帝将人都打发了,独留下阿念。老皇帝呷口茶道,&ldo;探花文采人物都好,朕有一爱女,正当妙龄,许与探花如何?&rdo;阿念心下一沉,便知不好,心说老皇帝这是要棒打鸳鸯,拆散我跟子衿姐姐吧!?阿念连忙躬身道,&ldo;回陛下,学生已有亲事在身。&rdo;&ldo;不还没成亲么。&rdo;&ldo;纵未成亲,君子一诺,断不能悔。何况,学生与内人青梅竹马,再不相负的。&rdo;老皇帝呵呵两声,似是轻笑,又似轻哼。这两声一出,阿念当初面君前做的种种心理准备,展示风度啦展示才学啦之类的事统统都忘光了,他只觉着如千万座巨峰压顶,似是要将他压成碎片砸入尘埃一般。阿念事后回想,或许这就是皇帝的天子之威吧。但现下,他可没空做心理安慰。老皇帝似是看穿了他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念头一般,静寂的御书房内,无人说话,只听得到阿念沉重的喘息声,他知道,老皇帝在等他回答。良久,阿念方张张嘴,想说话,喉咙却没发出声音。他勉强咽了口吐沫,嘴里却是干巴巴的,啥都没有,自喉管往上烧出一股子火辣辣的干噪来。阿念再次张嘴,嗓子已是嘶哑了。阿念低声道,&ldo;陛下定知学生家世。学生生父当年欣慕富贵,弃学生母亲而去。学生母亲想另谋生路,遂弃学生于义父抚养……&rdo;沉一沉心,阿念方继续道,&ldo;学生,学生在自知身世之时,就对天发誓。学生这一生,定不负人,不弃人。我这一生,永远不会像我的父母。我绝不会为了富贵,背弃我的妻子。纵抛却功名前程,我也会先求一个坦荡心安。&rdo;良久,老皇帝道,&ldo;记住你的话。&rdo;便打发阿念出了御书房。阿念离开御书房,经风一吹,方觉汗湿衣衫,不由又是心下后怕,又有些琢磨不清老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得一团糨糊的回家去了。待回了家,一家子都眼巴巴等着他呢。见阿念脸色有些不大好,何老娘难得善解人意的安慰他道,&ldo;别担心,不是说只要陛见,就是妥妥的前十名么。前十名里,占哪个都行!咱都不嫌啊!&rdo;这话说的,真叫江氏想翻白眼,前十名还能嫌啊?想当初自己相公春闱也没这样的好名次呢。何子衿递了杯蜜水给阿念,问他,&ldo;可是累着了?&rdo;阿念一点儿不想喝蜜水,他一把搂住子衿姐姐,把头埋在子衿姐姐肩上,一句话都不说。闻着子衿姐姐特有的皂角脂粉香,阿念才渐觉心安。何老娘可是不淡定了,挥舞着双臂,恨不能上前把俩人拉开,何老娘大嗓门儿道,&ldo;唉呀唉呀!喜事儿还没办!不好这样的!&rdo;这可真是,小孩子家,就是这样,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在一块儿,一点儿定力没有!阿念咧嘴笑了,直起身,接了子衿姐姐手里的蜜水,灌下大半盏,很是滋润了一回喉咙,却仍是有些沙哑,道,&ldo;是探花。&rdo;何老娘顿时觉着喜从天降,唉哟喂,原以为三甲无望哩,不想竟是探花!何老娘顿时笑开花,连沈氏江氏沈老太太都觉着,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大好名次啊!阿念会元便高居第二名,殿试考的好,不算稀奇,可听沈素说,历来也不乏会试好、殿试差的,或者最后一关御前面试失利,失了三甲之位的。阿念虽然没能考中榜眼,探花也是顶顶好的啊!尤其,相对榜眼,探花似乎更多了些风流潇洒之意。屋里顿时就热闹的喧嚣起来,余嬷嬷翠儿丸子等人也跟着给阿念喜。何老娘笑着抱怨,&ldo;探花儿多好啊!亏你一回来那样儿,我还以为是没考好呢?哈哈哈!唉哟,竟是探花!阿念,探花郎咧!&rdo;阿念笑着团团一作揖,恢复往日活泼,道,&ldo;过奖过奖。&rdo;一家子都欢喜的了不得,沈氏还打发小福子先把前儿预备下的鞭炮出去放一挂,热闹热闹!别人还好,街坊四邻的听见何家放起鞭炮来,就有门房下人过来打听可是有什么喜事,听说是阿念中了探花儿。纷纷回去给主家报信儿去,不一时便有各家打发人来贺。陈姑丈与阿念出去接待官客,何老娘沈老太太沈氏江氏就在屋里接待女客,故此,虽春闱榜还要明儿个贴呢,何家先热闹了一回。待得第二日春闱榜一张,阿念果然是探花郎,就是何恭何洛的名次较先时也都有前进,何恭竟是考了五十五名,何洛考到了六十八名,即便在二榜,也是极不错的名次了。当然,都不能跟阿念这探花郎比。何涵得信儿后亲自过来了一趟,给阿念何恭何洛道喜,何恭是族叔,何洛是族兄弟,自小一道长大的,关系自不必说。何涵自己买了些鱼酒,也一并带了将军府的贺礼来,说是纪将军江奶奶知道何家这次中了三人,都极高兴。待得何家摆酒那日,定亲来吃酒。何老娘听了,愈了欢喜。将军府如此给面子还在其次,主要是,自家孩子有出息啊!因何家这次春闱大丰收,连街坊四邻也没少过来,先时彼此来往,其实多有看沈素的面子。主要是,人家都是官宦之家,何家一平民,身份上便不对等。如今何家除了何恭阿念这对翁婿,族中子弟何洛也中了进士,且名次极佳,有些眼力的都能明白,何家这是一脚踏入官宦门槛儿了,这时候不多来走动,便是傻瓜了。说来,何家来来往往的,被打听最多的人倒不是阿念探花,更不是何恭这拉家带口的,而是阿洛这光棍,凡是听说阿洛还单着没定亲的,必要打听一下他家里情形。每逢此时,何老娘便少不得替阿洛吹嘘一回。把阿洛吹的,阿洛自己听着都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他还私下劝何老娘稍谦虚些,何老娘道,&ldo;你念书的人哪里懂这亲事上的事,这还叫吹?你没见过媒人说话哩,我这已是谦虚啦!&rdo;阿洛:……何老娘除了接待过来贺喜的女眷,她这些天也没少忙活,都打听清楚了,前三甲朝廷还发衣裳哩,介时还要骑着高头大马的去街上让人夸耀,人称天街夸官。何老娘与家里人道,&ldo;是在朱雀大街诶!就是咱们来的时候,那条最宽最宽的街!天哪!我每次出门经朱雀街,都觉着那街比咱们所有的街加起来都宽!&rdo;沈氏笑,&ldo;咱们县的正街,也就两辆马车并行罢了。朱雀街可是十六辆马车并行的。我不爱走那街,每次出门都遇着贵人出行,前有仪仗后有随从,咱们让道就要让好久。&rdo;何老娘吊着眼睛道,&ldo;那是因你是给贵人让道的,你要是成了被让道的贵人,就喜欢走啦!&rdo;说的沈氏一乐。何老娘把打听来的事儿跟家里人念叨,道,&ldo;还发衣裳,当天三甲穿的衣裳是朝廷发的官服!咱阿念这会儿就有官儿了,七品编修,比咱县太爷也只高不低啊!&rdo;又对自家丫头道,&ldo;待阿念忙完了,就把你们的事儿给办了。&rdo;说着,颇是嫉妒的嘀咕一句,&ldo;丫头,你有福诶,你马上就是诰命啦!&rdo;何子衿道,&ldo;阿念才十五,着什么急办亲事啊。怎么也要等他十六七才好。&rdo;&ldo;你个傻蛋!&rdo;何老娘顾不得嫉妒自家丫头片子马上就要是诰命的事了,与她道,&ldo;自从阿念中了探花,这些天打听他亲事的没有一百家也有八十家,咱好容易占了先,还不得先把事做实了。&rdo;&ldo;不行不行,阿念还小呢。&rdo;&ldo;小什么,十五六的大小伙子了!&rdo;何老娘看自家丫头片子该机伶的时候反犯了傻,真个急的要命,眼里就要喷火。沈氏倒是不急,缓缓跟闺女说,&ldo;阿念私下跟你爹商量过好几回了,还央你舅舅过来说呢。他这刚中了探花,再把你们的事办了,岂不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么。&rdo;&ldo;是啊是啊!&rdo;何老娘显然算数也学的不错,跟着道,&ldo;再加上你爹也中了进士,你娘还怀了身子,这加起来就是四喜。&rdo;何子衿嘀咕道,&ldo;正好做个四喜丸子来吃咧。&rdo;&ldo;个不知好歹的臭丫头!&rdo;何子衿决定私下同阿念谈谈,阿念早做足准备了。别看他较子衿姐姐小两岁,还是封建社会原住民,没有子衿姐姐的开挂人生,可这人的心眼儿啊,不在于穿不穿挂不挂的,甚至不在于年纪有多大。阿念自小就心眼儿多,子衿姐姐拿年纪的事一说,阿念就把当天陛见的事一五一十的跟子衿姐姐说了。子衿姐姐吓一跳,问他道,&ldo;当天怎么不说?我说你那天回家那么反常呢。&rdo;&ldo;祖母这把年纪,岳母又有身子,我要说了,不得吓着她们。我就想着,咱还是先把事儿办了。&rdo;阿念两只眼睛里满是恳切,子衿姐姐把阿念陛见那事又想了一回,笑道,&ldo;陛下那是吓你呢,他就五位公主,哪里有第六个女儿,最小的五公主也早嫁了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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