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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浸在水潭里,看着血液从掌心散开,丝丝缕缕在那片浑浊的液体里摇曳。苏苏低着头,看着水面波光倒影出的自己扭曲的身影。身体很热,热得要裂开一般,她想知道那个男人的戒指上究竟涂了什么,随着时间推移非但没有减弱它的作用,反而更深一层地加重着它的活跃。它在她血液里肆意活跃着。一掌拍进水里,冰冷的水花溅了一身,那种缓解不到深处的微凉。她捧起水没头没脑拍在自己脸上,脖子上,身上……不够……不够……手指用力抓进土里,她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平息这股由心脏尖弥散开来,却又是连疼痛和低温都无法消除的热量和狂躁。再这样下去,她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思维又一阵模糊,她将头整个儿浸入水里。直到快要窒息,抬起头,用力地喘息,像只饥渴的野兽。直到呼吸逐渐平稳了一些,苏苏扯下衣服上一块布将手掌上的伤包紧。伤口并不太疼,丝丝瘙痒的感觉还让人有那么一点舒服,可是血流的速度适时地让她控制住自己任其扩散的欲望。扎紧,□的感觉可以让精神分散一些,不总想着身体里蒸腾的燥热。“嚓!”脚踩在断裂的芦苇杆上,发出一点细微的声响。苏苏抬手把眼前的芦苇拨开。再往前走点就到刚才停下来的地方了,不知道那些人是否已经找到了合适的躲避点。芦苇荡外的风送来一些不太一样的味道,她停下脚步,透过那些缝隙朝前面看了看。看不到晃动的身影,也听不见凯姆?特士兵们交谈,乃至是呼吸的声音。是都跑远了吗……那么这个味道是什么……蹙眉,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气里那种似有若无的味道似乎更明显了些,淡淡的,被风一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片刻又像幻觉般在鼻息间一阵浮动。血的味道……她下意识松手。看着前面的芦苇层层将自己遮挡住,轻轻朝后退了一步。突然脚脖子上猛地一紧。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人已朝地上摔了下去,耳边同时扑剌剌一阵风声,苏苏一个急翻,一拳紧挨着她鼻梁嘭然砸落在地上。来不及喘口气,苏苏打挺从地上弹了起来,站稳身子便见一个身高超过自己至少一个半头的男人,虽刚刚砸出那么重的一拳呼吸却不见紊乱,目不斜视望着她,小山般挡在她的面前。通体被重甲密密包裹着,行动力却矫捷得像只兽。就在苏苏凝神打量的瞬间他又一拳挥了出来,完全没有章法,却直取人的要害。苏苏连着倒退数步。一侧身用手腕夹出他贴身而过的手臂,对着关节部位猛地一折。咔嚓一声脆响,感觉到对方的手臂在自己手里脱臼,一抬手,苏苏使尽全力用拳头朝那块脱臼的部位猛地朝上一锤。一气呵成的速度。直接命中,脱臼部位‘喀’地朝上翻起,骨头从皮下直刺而出,因着原先关节处那几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正要趁势一拳击向他的咽喉,抬手,却被他那只折断了的手轻易横挡住。半截断臂在胳膊下微微晃动,那人看着她,眼里竟似毫无痛苦的感觉。然后一掌拍出,正中苏苏的肩膀,她直飞了出去。落地时才发现刚才条件反射的抓探,她竟把那个人半条手臂生生拔了下来。而那人依旧目不转睛站在原地看着她,残留的臂膀滴滴答答血水泉涌似的往下淌,眼里依旧没有一丝痛苦的感觉,甚至连一点异样的闪烁都没有。“咳——”一口血从喉咙里咳出,苏苏把手里的断臂丢到一边。撑着地试图站起身的时候手似乎触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去,一具尸体朝天躺在地上,半边脸到额头的部位被削去了一块,黑漆漆一团血块粘连在牙齿间,还有尚未凝固的血液在不断往外溢。是一名凯姆?特士兵。顺着他的尸体,依稀一片血迹朝芦苇丛深处蜿蜒,却又被芦苇丛密集的枝杆所遮挡,看不清楚。忽然感觉他无光的眼珠里倒映着些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苏苏猛抬起头突然而来的反光让她不由自主眯了眯眼,一阵劲风,头顶那把折射着太阳强烈光线的刀刃呼啸着朝她头顶直压了下来,以一种无法回避的疾速。苏苏的头顶一麻。“哔——”轻轻一声笛音,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而身后那人持刀挥劈的动作顿止,包括正缓步朝她走近,那名断了臂的男子。两人一动不动立在原地,像两只静止的偶人。斜对面芦苇丛一阵晃动,片刻,一道身影从那里钻了出来,小小的身影,像个孩子,却满脸油腻的皱纹。******火焰在祭坛正中央那只黄金钵坛里轻轻跳动着,宽广的神殿里除了这一点剥啄的声响,没有任何声音。一道身影站在祭坛前。黑色长裙,黑色长发。雕塑似的站着,直到火星啪的一声在近前爆开,身形微微一动。手里的短刃随之落下,□围绕祭坛那圈婉转深刻的凹槽内,沿着槽壁轻轻剔转。“咔啷……”厚重的大门被小心推开,一名年轻的使女从外头走了进来。不适应里头昏暗的光线,眯了眯眼,直到看清祭坛边的身影,随即慌慌张张跪倒在地:“王后,您要见我?”雅塔丽娅似乎回过了神。侧头透过脸上层层厚纱望着那双胆怯不安的眼神,朝那姑娘伸出一只手:“过来。”使女合上大门,朝雅塔丽娅走了过去。她是新来的,转到内宫做事不到一天就被女官知会来神殿觐见王后,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她紧张得鼻尖微微渗出层汗。“你叫什么。”在她身边跪下,使女听见自己的王后再次开口。声音温和悦耳,倒让紧绷的心脏稍微松了一松:“伊米儿。”“伊米儿,”摸了摸她满头柔软的棕色卷发:“起来,我的孩子,让我看看你。”伊米儿顺从地站起身。抬起头,目光却不敢对着王后那张蒙在面纱后面看不清一丝线条的脸。她感觉得到面纱背后一双目光在自己脸上静静游移着,因此一动不敢动。“刚才我听见外头有点吵,怎么回事。”雅塔丽娅的手指抚在她的脸上,手指冰凉,伊米儿不由自主一个激灵。“因为……”咽了咽口水:“阿姆拉大人刚把劫狱逃走的犯人抓回来,大家都在议论。”“犯人?谁能从尼尼微的监狱里把人劫走。”声音很轻,所以小姑娘的心又稍稍安了安。“听说是后宫一个叫苏苏的,她好厉害,把看守黑牢的侍卫全都杀了……”话音未落,下颚一紧。她一阵哆嗦:“王后……”手松了松,雅塔丽娅朝她走近一步:“那么,现在那名犯人,怎么处理。”“这……”犹豫了一下:“不知道,王还没有任何发落,所以……不知道……”“王?”“是,他们说这件事王要亲自处理。”“亲自……”若有所思重复了一遍。突然抓住伊米儿的头发将她一把压在祭坛的凹槽上方,不等她挣扎,另一只手握的短刃,已将她绷紧的脖子用力割开。浓得发黑的血液迫不及待从喉管里涌出,淌落进那条盘旋于祭坛的凹槽内,不出片刻,在祭坛跳跃不定的火光下勾勒出一道巨大的暗红色符纹。松手,还在微微抽搐着的小使女软倒在地上,瞪着一双眼睛茫然望着她,半张着沾满血的嘴发不出一点声音。“瘟疫之手的触摸,处女之血的洗涤……”绕过使女逐渐安静的身体再次走近祭坛,雅塔丽娅嘴里低低自语着。透过面纱,目光对着那盆跳跃不定的火,而那火在她目光注视下渐渐从明黄蜕变成一抹幽然的绿:“可以了吗……阿舒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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