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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嫣然在旁边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心神却又飞远了，想到这会儿西北也该渐渐暖和些了罢？当初给周鸿带了几件春装，也不知够不够穿；二月里那样冷，但愿他不曾被冻着；关于谢姨娘产子的信已经送了过去，也不知收到没有……正在胡思乱想，忽然锦心从外头进来，面色惶然，一见顾嫣然在屋里，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只冲着孟素蓉使眼色，想把孟素蓉叫出去。偏偏顾嫣然抬眼就看见了，见锦心的神色，还当是顾运则在外院出了什么事，立刻道：&ldo;是怎么了？&rdo;这下锦心想将孟素蓉叫出去再说话都不成，想想这事儿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顾嫣然耳朵里，这会儿瞒着也没多大意义，只得低声道：&ldo;刚才老爷叫人送信过来，说，西北那边，西北那边有消息过来，说‐‐&rdo;顾嫣然耳朵里嗡地一声，呼地站了起来：&ldo;说什么！&rdo;倘若是与周鸿无关的消息，锦心怎么会一脸着慌地进来？锦心低了头：&ldo;说姑爷带着五千人马失踪了……&rdo;她含泪看了一眼顾嫣然煞白的脸色，又狠心补了一句，&ldo;如今‐‐朝廷怀疑姑爷投敌了。&rdo;&ldo;嫣然‐‐&rdo;孟素蓉一把抓住女儿的手，&ldo;你别着急，这事儿还没定……&rdo;她想站起来扶一把女儿，可是觉得自己的腿都是软的。失踪已经是极糟糕的事了，如今又加上一个投敌！失踪甚至阵亡，女儿只是守寡，未必就没有改嫁的机会；可说到投敌，只怕朝廷追究起来，连女儿也会变成罪眷！不过，孟素蓉过了片刻才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扶着女儿，而是女儿扶着自己。顾嫣然的脸色虽是煞白，神情却是没有一丝惊慌，说出的话像石头似的：&ldo;峻之绝不会投敌！娘，我要回府去看看，还要派人去许将军府上递个帖子，我要见许将军！&rdo;其实她最想见皇帝，可惜皇帝不是她随便就能见到的。&ldo;娘送你回去。&rdo;孟素蓉声音都发着颤，死命掐着自己手心，逼着自己站了起来。女儿都这么镇定，她这个当娘的怎么可以先乱起来？西北军先锋官失踪并疑似投敌的消息送回京城，立刻闹得半个京城都像炸了锅似的，简直没有一家子关起门来不谈几句的。京城里热闹，宫里自然也差不多。&ldo;这些日子，听说后宫也挺热闹？&rdo;皇帝仍旧倚着案几坐着，只是声音冷飕飕的。他的贴身内监额头微微有些冒汗，但也只能说实话：&ldo;是，后宫也有几位娘娘谈及此事……&rdo;&ldo;后宫不得干政，她们不知道？&rdo;内监额上的汗冒得更急了，半晌才道：&ldo;听说是先从周昭容处传出来的……&rdo;皇帝嗤地笑了一声：&ldo;避重就轻。&rdo;一句话说得贴身内监扑通一声跪下了：&ldo;奴婢不敢欺瞒皇上，确是周昭容先传了这话……&rdo;但是谁不知道，周昭容是德妃提拔起来的？所以，许大将军举荐的人投敌，这样的闲话周昭容不传，谁来传？&ldo;传旨。周昭容妄议前朝，贬为美人，迁到桃玉阁去。还有这些日子跟着议论的，统统罚三个月月例。&rdo;从九嫔之位贬到美人，还要迁到桃玉阁那等偏僻的地方去，这周昭容就等于废了。内监连声答应，忙去传旨了。批红内监一直默然无声地站在角落里，这会儿看人走了，才稍稍上前一步，知道皇帝是该轮到问他了。果然皇帝开口就是：&ldo;怎么办的？&rdo;这话语焉不详，好在批红内监很是明白，立刻答道：&ldo;抄了周家的来往书信。&rdo;说通敌也是要有证据的，如今周鸿是失踪，只能怀疑投敌，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周抄一抄，若是能抄出什么与羯奴的来往书信来，那就证据确凿了不是？皇帝轻轻地冷笑了一声：&ldo;抄出来了？&rdo;&ldo;尚未抄出……&rdo;批红内监关于这事儿是仔细问过的，这会皇帝问起来，他也能详细回禀，&ldo;周家二少奶奶，颇有些办法……&rdo;刑部派去的衙役在门口一叫门，周家二少奶奶就吩咐开门了，半点都没延误，甚至连点害怕的模样都没有。衙役们进门，她已经端端正正坐在院子正中间等着了。刑部当然是先说明来意，周家二少奶奶既不像别人家的女眷一般哭闹冤枉，也没有拦着不许，只是请了为首的官员过去，明明白白地说：不但周鸿的书房，就算是整个长房的屋子，都可以搜，只是不能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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