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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远,云西看不清他叼的是什么,却看清了他一身的散漫不羁。看那气质姿态不像什么官差,倒更像是个收保护费的。“回官爷,小民天不亮就往家赶,雪路不好走,走到吕德才家,怎么也得亥时了。”捕快歪着头,对身边衙役嘱咐道:“小六,记下,亥时。”说完便朝屋子做了个手势。身后衙役们鱼贯进入茅屋,村民们也都好奇的跟了上去。“闲杂人等,不许进屋!”那捕快吼了一句,才转回身,扶着腰间佩刀,大咧咧朝院中角落走去。院子角落,有一个矮棚狗舍,棚中铺着厚厚的稻草。一条黑狗趴在旁边的雪地上,一动不动。捕快摘下刀,用鞘尖翻过黑狗的头,只见黑狗紫红的大舌头耷拉着,嘴边尽是冻成冰碴子的涎沫,应是被人下了药,已僵死多时。“药力不小啊。”忽然飘出一个女声,捕头登时一惊,立刻举起刀,戒备的指向来人的方向。出现的是一男一女,男子披着一件蓑衣,女子一身黑布麻衣。“什么人?”捕快双手猛地按在佩刀上,眼中写满警惕,似乎随时准备抽刀而出!------题外话------我是小注脚o(n_n)o哈哈~1:梃击案:晚明三大疑案之一。一场有关太子朱常洛被刺杀的政治事件。起因是有个叫张差的普通百姓,手持木棒闯入太子的居所——慈庆宫,并打伤了守门太监,张差梃击案背后主使是不是郑贵妃已无定论,也有人怀疑是太子自演自导的一出苦肉计,目的是借此陷害郑贵妃。而梃击案真相究竟如何,恐怕无人知晓了。2,万历朝郑贵妃:从九嫔中脱颖而出,被万历爱上的嫔妃。很多记载描述“相貌妖艳,阴狠毒辣”,“祸国殃民的妖孽”,“专权和嫉妒”,“觊觎皇后宝座”,“嗜权如命,野心勃勃,不择手段,诡计多端”等等。总而言之,都是极尽轻蔑、恶骂的词句。明朝名士夏允彝也把万历怠于临朝的原因,归咎为宠幸郑贵妃。信口雌黄“只是路人。”云西嫣然一笑。捕快嘴里的物什,她认识,一条干巴巴的红薯干。红薯干很丑,那人却长得不赖。身材颀长,肩膀宽阔,姿态虽然不羁,但手总是不自觉的扶着佩刀,似乎与兵刃有着一种异常的亲密感。应该是个功夫不低的练家子。他眼睛的形状很漂亮,眼睑微微凹陷,显得很深邃。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微抿,虽然肤色略深,比不上云南白皙美男子的飘逸雅致,但也另有一番阳刚坚毅的风景。只他总是斜眯着双眼,加上人高马大,脸总是微扬着,自带着一种鼻孔朝天的轻蔑劲。用白话讲,就是一副欠揍的德行,白白浪费了这一身好皮囊。斜咬着红薯干的捕快皱起眉,满脸狐疑,“过路的?”“敢问官爷,这户人家怎么了?。”云西好奇的问道。“怎么,小美妞是他家相好?”捕快嘴中的红薯干一颤一颤的,语气十分轻佻。“我们兄妹是外乡人,在此并无熟人。”云西忍住想要抽他的冲动,装出无辜的样子浅浅一笑。“即是赶路,就莫要管闲事!”捕快话语虽横,视线却在云西身上打了好几个来回,胸部还被他的眼睛圈了个重点。被调戏?可笑!云西混了那么多年,最不怕的就是被调戏!她故意挺直腰身,似笑非笑的目光直视着捕快。这种无赖,你越羞涩难当,他就越得意。云南重重咳了一声,似乎在不悦的提醒。捕快这才收回视线,捏住嘴里的红薯干,装模作样的吧嗒了一下,嬉笑道:“好了好了,本差还有公事,既无关,你们就躲远点吧。”说完他摆摆手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背影,云西侧头轻语:“你们这的捕快都是流氓转正的吗?不说像武松那样,也不能跟西门大官人一个揍性吧。”这个笑话有点冷,云南不仅没有丝毫想笑的意思,反倒叹了一口气,“见微知著,由捕快可见衙门。”“这我倒不怕,不适合你的未必不适合我。”云西耸耸肩,一副兴趣浓浓的样子,又得意笑道:“不过这个案子,我已经有成算了,看我的!”云南撇给她一个冷眼,没有说话。门口挤满了好事的村民,那捕快重重咳了一声,村民们立刻回过神,迅速为他闪出一条道来。捕快大步向前,高声喊了句:“徐仵作。”一个中年男子捧着文书,走到门口,恭敬回禀:“殷捕头,死者状相,倶已记录。”被唤做殷捕头的男子背着手,打量了一圈屋中陈设。屋中到处是被打翻的桌椅,里面土炕上斜躺着一具男尸,身长体宽,满面虬髯,双眼暴突,浑身是血。炕角一排衣箱开着盖子,里面衣物被翻得到处都是。“贾四,这几日你都不在家吗?”“回官爷的话,小民这几日都在镇上集市卖皮货,今早才回来。”兽皮男子趴跪在地,忙不迭的回话。“之前有什么可疑之人?”“可疑?”那人咬唇苦思片刻,恍然道:“小人去镇上之前,在山上打猎,倒看过一队人马在林间经过。”“怎样的人马?”“一队人都带着刀剑,但不像是官差,凶神恶煞的。”殷捕头点点头,“应是闯破天那伙贼盗,前一阵子被邻县赶上了山。”“殷头!这有块木牌!”有捕快在桌下捡起一块牌子。殷捕头顿时双眼一亮,“山贼的腰牌!”“山贼?”门外围观的村民一时都有些慌乱。“看来你小子命挺大,卖货躲过一劫。”殷捕头收起牌子,抬腿踢了贾四一脚。贾四抬起头,黝黑的脸上满是后怕。“吕德才家中还有人吗?”殷捕头又道。“还有一个媳妇,前些日回了娘家。”“嗯,报信的事,就你办了。”“小民一会就去。”殷捕头冷着脸,摆摆手,“行了,徐仵作都记了尸状,这起山贼抢劫杀人案就算结了,尸首留待其家人收殓,撤。”“错!这不是一桩意外!”众人正交头接耳着,不防一个清亮的女声骤然响起,闻声看去,却见一男一女正站在院中。“错个屁!你又是哪颗葱?”殷捕头走到门口,很有些恼怒。“一颗辣眼的葱,专辣眼神不济的。”云西扬着脸,冷冷笑道。“你连屋子都没进,又哪里来的狂言?干扰公务,该当拿下!”殷捕头一挥手,几个捕快便刺啦一声拔出刀来!众人无不惊惧后退,唯恐刀剑无眼伤了自己。“在下这颗葱,可是要插到刑房里的。”云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举在面前,脸上的笑容愈加高深莫测。殷捕头盯着那封信,皱着眉迟疑道:“你是云南?”“正是!”“即使是刑房吏,没看清案情证据,也不好红口白牙的瞎说吧?”殷捕头冷冷的笑着,面带狠色。“贵县舍近求远,于数百里外聘请刑房吏,看中的不就是鄙人这隔屋断案的本事吗?”“呦呵,风大,怕是要闪了您的舌头。”殷捕头环抱双臂,满脸冷笑。云西却并不脑,竖起三根手指,自顾自说道:“错一,贾四说几日倶不在家,不实!”“官爷!官爷冤枉!”贾四伏地大喊。殷捕头笑得越发嚣张,“你们不是才路过吗?怎会知晓?”云西指着房檐,唇角微扬,“天寒,屋中人必取暖,热气熏腾檐上积雪,便会化出冰棱柱。贾四说离家三四日,家中肯定无火,况且今冬初雪两日前才下,这檐下却满是冰棱,难道不假吗?”众人回头看去,果见檐下冰棱柱历历在目,顿时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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