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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1页）

&esp;&esp;“当真。”李络说。

&esp;&esp;“不成，以防万一，你再叫人去查查。”朱嫣蹙眉说。

&esp;&esp;李络见她这么不放心的样子，眼底竟有丝缕笑意。他转向守心塔，道：“嫣儿，你随我来。”

&esp;&esp;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守心塔下。朱嫣裹紧披风，抬头一望，塔身足有四层之高，六檐俱悬金铃，于夜色中清脆鸣响。一道木梯盘旋而上，如蛟龙绕柱，直通顶层的门扇，每隔十阶便在东栏上镶一柄灯，其间烛芯微摇，犹如鬼火。李络就站在阶梯的起始之处，道：“你若不信，与我亲自走一回。”

&esp;&esp;朱嫣小心翼翼地步近了他，瞧瞧李络沉静的脸，又瞧了瞧夜色下寂静的楼梯，脚有些轻颤地踏了出去，再三犹豫，才落在了再谋

&esp;&esp;次日，贤育堂。

&esp;&esp;“你说什么？”

&esp;&esp;朱皇后站在佛龛前，手捻一串紫檀小珠，秀眉凌厉挑起。佛龛中，贴着金箔的佛像慈眉善目，仁情悲悯；可朱皇后的眉眼里，却满是戾气，毫无佛祖的慈悲：“李络在守心塔上平平安安地过了一夜，方才已回陛下面前叙命去了？”

&esp;&esp;谨姑姑垂头躬身，亦是语气不甘：“回娘娘的话，正是。他昨夜斋沐，并无遇到什么意外之事，今早起身后收整后，便已去陛下跟前了。”

&esp;&esp;“怎么会这样？！”朱皇后言语微怒，重重将佛珠甩在了祭案上，“裕贵妃平日里瞧着爱生事，可到了这节骨眼上，竟能让李络好端端地从守心塔上下来？！”

&esp;&esp;谨姑姑小声道：“兴许是那李络的运气好，令贵妃娘娘在楼梯上动的手脚派不上用场。”

&esp;&esp;“运气好？哪有这样巧的事情。”朱皇后甩袖回身，在炕上坐下，秀眉高挑，“要么，就是关雎宫那蠢货当真蠢笨如猪，连这点事儿都做不好；要么，便是有人生出了点心思，与李络通风报信了。”

&esp;&esp;听到皇后的话，谨姑姑略略抽气，小声道：“娘娘，咱们这岐阳宫里可都是自己人；若是当真有鬼，那也应当是关雎宫那头的妖魔鬼怪。您也知道，各宫的主子都瞧不惯关雎宫，往里头塞人也是常有的……”

&esp;&esp;朱后慢声道：“最好如此！若是那鬼出在咱们岐阳宫里，可就麻烦了。”

&esp;&esp;正说着，便听得大皇子李淳的声音焦急从外传来：“母后！母后！”

&esp;&esp;几个宫女拦在门口，急急道：“大殿下，娘娘在礼佛，您不能进去，您不能……”

&esp;&esp;可宫女的阻拦全然无用，门被粗率地撞开，李淳大步流星地踏进来，焦急地撩起珠帘，道：“母后，您，您不是说李络根本连斋沐这关都过不去么？他如今好端端地从守心塔上下来了，咱么该怎么办？！那祭神者，本该由我来担当才是！”

&esp;&esp;“怎么这么吵闹？”朱皇后见不得李淳如无头苍蝇乱撞一般的样子，蹙眉斥了一声，又叫谨姑姑去合了门，这才转回去对李淳道，“淳儿，切不可自乱阵脚。”

&esp;&esp;谨姑姑捧了茶来，请李淳上座。李淳接过茶，却对杯中上好的雾山云针毫无兴趣，看也不看便搁在桌上。他蹙眉道：“母后，依照我说，便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将李络的脚重新折断。他原本就是个瘸子，如今做回瘸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舅舅手下不是有许多会武之人吗？就让他们去做！”

&esp;&esp;自打皇帝在朝上宣布由李络担任祭神者后，李淳便颇为焦急。幸而有皇后在前出谋划策，他认定李络定非皇后对手，便再未如先前那般着急了。可没想到，皇后竟也失手了！

&esp;&esp;现下，李淳对李络可谓恼怒至极。

&esp;&esp;“莽撞！”朱皇后却不赞同，严肃道，“有勇而无谋，只会坏事。淳儿，你是要得这天下的人，岂可如此草率？在这节骨眼上，贸然派人去刺杀那下贱胚子，若是失手，不止你会被陛下责罚，更是会牵连整个岐阳宫与朱氏一族。若非万不得已，决不可走这一步下下之棋。”

&esp;&esp;听朱皇后的话说的这样重，李淳才压下了怒意，不甘地坐着。

&esp;&esp;“不过，淳儿，你也不必忧虑。”朱皇后扬起头，眼底掠过一丝狠意，“李络的生母，便是他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儿。他的母亲是何等身份，他当真以为他能翻出花样去？”

&esp;&esp;纯嘉皇贵妃洛氏，虽沐圣恩，却与外男私通。只要陛下还恨着纯嘉皇贵妃，那李络便必须得是个卑贱的宫女之子。而一个宫女所出的皇子，又如何能比的过她的淳儿？群臣百官皆有眼，又怎会放任宫女之子招摇过市，踞于嫡长子之上！

&esp;&esp;朱皇后哼笑一声，道：“就算担任了祭神者，也未必能做上太子。他不是要在祭天大典上，当着群臣的面祭祀列祖与诸神么？那就让文武百官瞧着，看看他是如何惹的祖宗发怒的。”

&esp;&esp;朱皇后话中有话，冷意无限。李淳听了，心思一动，道：“母后，您的意思是……”

&esp;&esp;“在祭天大典上动手脚，当真是易如反掌。”朱皇后眯了眯眼，道，“便让群臣瞧瞧，他在祭天大典这等国祚大事上恶态百出，丢尽李氏皇族的颜面。”

&esp;&esp;闻言，李淳的心总算落下来了几分。

&esp;&esp;虽不知母后的计划到底如何，可既然母后打算再度出手，那李络便免不了这一劫了。若是父皇愿回心转意，择自己为祭神者，那便更好了。

&esp;&esp;心放松了，李淳便想起别的事儿来。他道：“母后，嫣表妹的事，到底如何是好？我听谨姑姑说，表妹也去御书房求见父皇了，可父皇根本不见她。如此一来，表妹岂不是要另嫁他人了？”

&esp;&esp;朱皇后原本已盘算起了祭天大典的事，闻言，她好一阵光火。

&esp;&esp;“眼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念着这桩事儿？”朱皇后神情恼火，不复人前的端庄雍容。她不忍说重话，便语重心长道，“你父皇摆明了是不允这事儿，你便不要再记挂着了。朱家又不是没有别的女儿！母后与你舅舅已商量的差不多了，就让四房的朱婵做你的侧室。等过了祭天大典，便要去请旨了。”

&esp;&esp;李淳听了，神色有些怔怔。他自少时就把朱嫣当做自己未来的女人看待，从未想过朱嫣会嫁给旁人。听朱皇后这么说，心底仍有不甘：“可是，母后……”

&esp;&esp;“好了，不准再提此事。”朱皇后揉了揉眉心，一副头疼模样，“李络的事，母后会替你摆平了。你只要好好做你的嫡长子，哄你父皇开心，德、才、仁三事，都莫要叫人挑出一丝错处来。如此，方有太子之资。”

&esp;&esp;李淳表情渐渐失落，但皇后一贯强势，他也无法再反驳，只是摇晃着站起来，道：“母后教诲的是，儿臣先行告退，回去读书了。”

&esp;&esp;朱皇后见他似是放下了，便点了点头，道：“朱婵也是你的表妹，容貌亦是不错。等你娶了她，自然就会忘记嫣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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