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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五章 不遗余力（第1页）

那是勇者逝世后世界和平的第十年，几乎每年男人都会来到这里。

他站在战场遗迹的中央，脚下是破碎的铠甲与腐朽的武器，荒芜的土地上遍布着裂痕，风卷起尘埃，带着一丝凄凉的气息，掠过他的脸颊。他的目光落在前方那座巨大的水晶棺上——封印魔王的棺椁，也是勇者最后的归宿。

水晶棺巍然矗立，通体透明，表面泛着冷冽的幽光。棺内，魔王的躯体依旧保持着当年的模样，黑色的铠甲包裹着他魁梧的身躯，狰狞的面容上凝固着愤怒与不甘，仿佛随时会从沉睡中苏醒。

然而，那无关紧要。真正让男人在意的，是悬在水晶棺顶部的圣剑。剑身银白如月，其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剑柄镶嵌的宝石早已黯淡，却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神圣力量。

圣剑穿透了水晶棺的顶部，剑尖直指棺内魔王的胸膛，好似在无声宣告着勇者的胜利与牺牲。

男人的目光顺着剑身向下，注意到水晶棺的中心，有一个微弱的光点在缓缓闪烁。那光点如同夜空中的孤星，虽渺小却坚韧，散发着温暖而纯净的光芒——那是勇者的魂源，是勇者用自己的生命与灵魂铸就的最后封印。

十年前，勇者以己身为祭，将魔王封印于此，而他的灵魂，至今仍在棺中燃烧，守护着这片土地。

“啪嗒——！”

鞋底碾碎石子的声音在寂静之地格外清晰，打破了男人与水晶棺之间的沉默对峙。他缓缓转身，目光扫向声音的来源。

一名武士正站在不远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却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凌厉如刀的气势。他的怀里抱着一柄长剑，剑鞘陈旧，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男人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认出了对方——剑圣，阿塔那修斯，被誉为除勇者之外，大陆上最强者的男人。

“被你捷足先登了，无名之人。”阿塔那修斯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看来我来的并不是时候。”

“不。”男人的视线在阿塔纳修斯身上停留片刻，声音平静而淡漠，“我已打算离开。”

说罢，他迈开脚步，与阿塔纳修斯贴身而过。两人的肩膀几乎擦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男人的步伐稳健，没有丝毫犹豫，仿佛眼前的剑圣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几步时，阿塔纳修斯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你不好奇吗？”

男人驻足，微微侧头，声音平静：“好奇什么？”

“那一战的具体过程，”阿塔纳修斯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我想你应该不在现场。”

“我只知道勇者不敌魔王。”男人回答，声音中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闻言，阿塔纳修斯的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他摇了摇头，目光投向那尘封的水晶棺。

“世人都以为勇者是攻克魔王的利器，认为他们是差距最小的正邪两极。”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然而，作为亲历了那一战的我，却清楚地知道，双方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差距。”

男人的目光落在阿塔纳修斯的身上，注意到他说话时，双手正不由自主地颤抖。那双手，曾经握剑如握笔，挥洒间便能斩断山河，如今却因回忆而显得脆弱不堪。

男人不言，他曾两世与魔王交战，皆是不敌，对于双方之间的实力悬殊，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魔王很强大，”阿塔纳修斯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但也并非无法战胜。”

男人的眉头微微一动，抬起头看向对方。

“事实上，”阿塔纳修斯认真地说，声音缓慢而低沉，“我们有过一次机会，能够杀死魔王。”

男人的心跳骤然加快，目光紧紧锁定在阿塔纳修斯的脸上。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却依旧平静：“什么意思？”

阿塔纳修斯的视线缓缓垂下，落在手中的剑上。剑身映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也映出了那段尘封已久的过去。

“在与魔王的交战中，他们曾为我创造出一个机会。那时，只需要我倾尽一切，挥出那一剑，便可将魔王彻底裁决。”

“但你没有做到，为什么？”男人问道，声音平静却直指核心。

“因为我害怕了。”阿塔纳修斯开口，一句话令男人陷入语塞。

见男人这般表情，阿塔纳修斯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当时一剑，不论结果与否，我都将死去。我承认，那一刻我陷入了犹豫。可正是那片刻的犹豫，让我们错失了唯一能够战胜魔王的机会。”

“相较之下，雷（勇者）却比我强大得多。”阿塔纳修斯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他的视线上移，看向了封印着水晶之棺的圣剑：“不只是实力上，还有他的意志。那时的我尚未做好赴死的觉悟，而他却全然不留后手，无时无刻不在用自己的性命与魔王相搏。”

“你是说，勇者他……原本就没想过自己能够活下来？”男人说着，身体竟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他舍弃了一切，实现了超越。或许人们有所不知，也不会理解，但事实上，以他当时的状态，即使是卯足勇气拼上性命，也几乎无可能将魔王封印。”

“但他做到了！”阿塔纳修斯说。

男人沉默了良久，片刻后他看向对方：“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因为你每年的这个时间，都会来到这里。”阿塔纳修斯从怀中摸出一瓶酒，拔开瓶塞，仰头饮了一口。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滴在破旧的衣襟上。他将剩下的酒瓶随手丢给男人，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仅是如此？”男人接过酒瓶，也不嫌弃，一口浑酒下肚，这酒本应醇香浓烈，可他却尝不出丝毫滋味。

“每一次见到你，我都能够感觉到你的力量在变强。尽管成效并不显着，但我看得出来，你似乎是在为了什么而努力。”

“努力？”男人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或许吧。但比起勇者的牺牲，我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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