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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山插话,「你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奕瑶怎麽死的吗?」张砚嘉摇摇头,「族谱上没有记载。」「後来呢?」庚二急著听後续。张砚嘉笑,接著道:「也许是因果报应吧,奕瑶死後没几天,李家就开始死人,先是李家二老,然後是二老两边的一干亲戚,接著李家小妾、仆人、还有李家那个传宗接代的小子也都死了。而李瑜世似乎毫无办法。据说他还请了一名仙风道骨的道长在家中作法,可是也没有遏制李家和其他有干系的人继续死去,就连那个不让我们告状查案的官老爷也死了。」「你知道当时死了多少人吗?」传山又问。张砚嘉回答:「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族谱记载当时大约死了二十五、六个人。」才这麽一点?传山和庚二互看一眼。那怨气可绝对不是只死几十个人就能形成。传山看向张砚嘉,问:「您祖上後来把张奕瑶的尸骨接了回来?」「死人死太多了,李瑜世大概也怕了,主动跑来说要把奕瑶尸骨送回张家。」「这人恐怕不安好心。」庚二道。张砚嘉点头,「族谱上也这麽说。当时李家死了那麽多人,显然是奕瑶死得冤屈而报复。可是谁都知道鬼没有理性,尤其是怨鬼,李瑜世想让我祖上接回奕瑶尸骨,无非是想祸水东转而已。他还威胁我祖,说如果我张家不接回奕瑶,就要把奕瑶挫骨扬灰埋进极阴之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你祖上答应了?」「是。」张砚嘉点头,「毕竟是我张家的女儿,生前受到委屈不能帮她就已经十分过意不去,如果连她死後的尸骨都不能接回、不能让其灵魂安息,我张家又有何面目做人?」「您祖上是抬了棺材回来,还是捡了骨另葬?」「哼!我张家女儿怎麽会睡李家的棺木,当然是捡骨另葬。」传山立刻追问:「那您祖上有没有记载奕瑶的尸骨有什麽异样?」张砚嘉仔细思索片刻,「你这麽一说,倒还真的有。族谱上记载,当时天气寒冷,奕瑶死了明明还不到三个月,可尸骨接回时不但已经只剩下骨头,而且在她的右手中还紧紧握著一颗鸡蛋大小、黑色的珠子。」传山和庚二互视,那珠子肯定就是问题所在。「当时我祖想尽办法都没有弄出那颗黑珠,只好把珠子和尸骨一起下葬。」张砚嘉坐下喝了口茶,润润喉。「下葬後,你们家是不是也出了事?」「一开始并没有出大事,顶多家里人做做噩梦,或者莫名其妙伤心大哭而已。只是後来……」张砚嘉似乎难以启齿。「张叔,事情必须解决。」传山沉重且清晰地道。张砚嘉尴尬地笑了笑,「你说的也是,我张家也没指望这事能够永远隐瞒。」张砚嘉顿了顿,脸上浮起羞愧之色,「也是我张家作孽,嫁出去的女儿无法保护,迎回来的尸骨又……唉!」张砚嘉终於下定决心,回忆道:「据族谱记载,这座城以前并不叫临遥,而是叫半湖城。我祖在把奕瑶接回的第二年,半湖城所有百姓突然无法再离城,不管是从天上还是地下,每到城墙根都必将会再次绕回城里,而且半湖城的水土也变得有毒。就这样,半湖城的百姓逐渐被困死在城中,最後一城人你吃我、我吃你……但就算靠吃人活下来的人,最後也都被活活饿死。」传山和庚二没有太惊讶,这就是浓厚怨气的来源了。「那张府……」张砚嘉捂脸,半晌才道:「唯独我张家没有事情。我们连府门都出不去,别人也无法进来。有人定时给我家送来食物,张家的水井之水也都还能用。我们一开始还不知道一城人都已死绝,如果不是一位仙人经过此处,被那冲天的怨气惊动,找到我张家,我张家……谁知道会发生什麽事呢?」「仙人?那仙人是不是自称乾坤子?」传山赶紧问道。张砚嘉惊讶,放下双手道:「你怎麽知道?」「我们和这位散仙勉强有点渊源。这位乃是修者界非常厉害的七劫散仙,如能顺利渡过九劫,会比天上的大罗金仙还要厉害。」传山简单解释了一句。「原来如此。」张砚嘉感叹,「族谱上说,这位乾坤子仙人曾说如果不是他偶然经过此处,这附近死的人还会更多。仙人说有人在作法,故意集聚死人的怨气,而且必须要是惨死和冤死之人的怨气。半湖城会成为只能进不能出的死城,也是因为有人作法的缘故。」「他有没有说是谁在作法?」「没有。」「那他做了什麽?」「他把奕瑶的尸骨从张家坟地里起出,放入她生前居住的小楼中,然後使用无上仙法,让小楼沉入小楼所在院中的一口井里。走时,这位仙人说他在张家和城中都布置了阵法,可保张家和附近五百年安宁。」「除此之外,他还有没有说什麽?」张砚嘉仔细想了想。传山很想让他把族谱捧出来看看,但他也知道族谱这东西不是你想看就能看到,尤其是大家族,捧出族谱有一大堆的规矩和要求。张砚嘉肯把祖上秘辛口头转述给他,就已经算得上是开明的家主,当然这也跟现在张府不太妙的处境有关。「对了!我想起来了。」张砚嘉一拍桌面,大叫一声道:「族谱中还有一句记载,是我祖上询问仙人时的一句话,我差点给忘了。」「什麽话?」「我祖上问仙人,五百年过後怎麽办?那位仙人回答:张家持续善行,五百年内自有机缘解决困厄。哎呀,这麽重要的一句话我怎麽差点给忘了呢?」张砚嘉不住拍打自己的脑袋。自有机缘吗?传山和庚二脑中同时冒出一句话:故弄玄虚!你说你一个堂堂七劫散仙,在遇到这事後就不能把事情乾乾净净地全部解决掉,非要留个尾巴给後人,好玩吗?庚二突然「啊」了一声,传山和张砚嘉一起看向他。庚二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想到了一个关键。「也许那位七劫散仙已经发现世道万变,凭藉他的修为和他本人在卜算方面的精通,他虽然可以得知某些事情的结果,但他也同样得知有些事情如果贸然插手,也许当时看起来好像解决了问题,但遗留的後果反而会比当初看到的还要糟糕。所以他在他可以推算出的界限中找出了伤害最小的一条路,然後进行了布置。」传山一听就听懂了。他家小龟就一直在为自己的预言天赋困扰,乾坤子担心的,也同样是他所忧虑的。张砚嘉看看两人,他也大概明白了这段话的意思。「你是说那位仙人为了把伤害减到最小,所以才没有出手收拾当初害人的贼子,而是把这件事留到现在来解决?」庚二点头。「唔……」张砚嘉心中似乎有了一丝底气,转换话题道:「呵呵,这种族谱上记载的事,尤其是几百年前的,作为後辈大多都是当作传奇来看。还记得我小时候被父亲带到祠堂背族谱,从来没有把那上面两百年以前记载的事当真,如果不是我背书还有点天赋,现在你们问我四百年前的事,我肯定答不出多少。」传山理解地点头。「我府门前那两座石狮,就是後来那位当了二品大员的祖宗所立。我们从小就被要求不管家业如何,都不准推倒那两座石狮,还要精心维护。那石狮镇的就是那位奕瑶老祖。」「那石狮是乾坤子让你们立的?」传山奇怪。「不是。族谱上说,这是我们那位当了大官的老祖的要求,只为求个心安而已。所以……」张砚嘉掩饰地抚了抚胡须。所以你们就没把族谱上说的这件事当真事来看,只以为是传说?传山摇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时间已经过去四百多年。「哪知现在却真正闹了出来,唉!」张砚嘉长叹一声,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青云派何时找上你们?」传山问。张砚嘉不假思索地道:「半个月前。」「你家中出现异常又是何时?」「半个月前……」张砚嘉微微一顿,失声道:「好一个青云派!我当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我府出现异常的第二天,那清阳子道士就出现在我府门前,这也未免太巧了一些。哈哈哈!可笑我断案十年,自认嗅觉比常人灵敏,自家出事却乱了方寸。可笑啊可笑!」「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书僮在外面小声说道:「老爷,青云派道长前来问话,说是想见一见您的客人。」张砚嘉冷笑,「他们的反应倒快。」传山不在意地道:「他们大概猜出您要款待的宾客就是我们,毕竟下午除了我和庚二在贵府消失以外,也没有其他人前来拜访你们。他们现在肯定对我们好奇得要死,呵呵。」「那贤侄你的意思是?」「见就见呗,不过张叔切记,请不要说出您和我之前就相识的事,只说我们对你家怨气好奇,前来询问一些张府旧事。」「好。我这就去安排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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