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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把他爹给他泼冷水的事都同子衿姨妈讲了，何子衿倒没觉着胡文说的不对，重阳昨儿一提开技校的事，何子衿就理所当我的蓝翔了。可胡文说的未尝没有道理，不过，何子衿对于也自有其一番看法，拉了重阳在身边儿坐下，温声道，&ldo;重阳知道当初我与你阿仁舅合伙开书铺子的事吧？&rdo;重阳道，&ldo;这自是晓得的。&rdo;&ldo;你年岁虽小，想来还记得咱们老家碧水县的模样？&rdo;&ldo;记得。咱们碧水县虽是个小地方，我记得也有山有水，冬暖夏凉，虽不若北昌府繁华，也是极好的地方。&rdo;&ldo;你出生时，县里较先前就繁华许多了。我小时候，那会儿朝廷立国未久，县里也穷呢。那会儿说要建书院，我就在书院外头买了几个铺子，有一个铺子就是与你阿仁舅开的书铺子，那会儿许多人也觉着，这么个小县城，书铺子怕是不赚钱的，何况，咱们县里本就有一家书铺子的。后来，我们那书铺子还挺不错，一年能赚好几十两银子呢。那还只是个小地方的书铺子，这北昌府，总比咱们县强许多，这里念书的人自不比江南、帝都这等文教兴隆之地，但较咱们老家的一县之地也要好的。依我说，你还没找到经营铺子的诀窍，不然，哪怕旁边有两家书铺子，你那生意也不至于这般惨淡。&rdo;何子衿道。重阳挠挠头，&ldo;他们有的书，我也都有的。其实我也觉着，好像差点儿啥，就是那种，明明感觉得到差一把劲儿，可又寻不出是哪时差来。&rdo;何子衿笑，&ldo;你回去好生想想，就明白了。&rdo;重阳道，&ldo;姨妈，你说我教人算账成不成？&rdo;重阳还想着他那技校呢。何子衿道，&ldo;与你讲个故事吧。&rdo;然后，何子衿把自己上辈子启蒙的小马过河的故事同重阳讲了一遍，何子衿笑道，&ldo;我说的，你爹说的，其实，各占一部分理，这水深水浅，到底得你自己试一试才成。&rdo;重阳深觉子衿姨妈有智慧。重阳是兄弟姐妹中最活络的一个，他念书平平，但于兄弟姐妹中还是很有威信的兄长，阿曦阿晔都与重阳哥关系很好。这也是重阳筹钱开书铺子，一筹便筹到银子的原因。重阳眼下大了，他本就不喜念书，现在更是不将心思用在读书上，倒是寻个空就去各家给长辈请安，他取经都取到江仁这里来了。江仁哈哈大笑，拉着重阳问他生意如何，重阳道，&ldo;勉强够收支，再多也没有。&rdo;江仁笑道，&ldo;做事哪里有一帆风顺的，都是慢慢来的。&rdo;重阳道，&ldo;仁舅，我听说你开书铺时可了不得了，那本事大的，县志里都给你记了一笔。&rdo;&ldo;少拍马屁。&rdo;江仁纵是做些生意，也没到能进县志的地步，拍江仁脑门儿一记，端起细瓷洒盏，仰着将酒饮尽。重阳连忙极有眼力的给江仁续酒，道，&ldo;仁舅，我想着，这干啥事都有诀窍，想来这做生意也一样。我看，大宝以后是读书做官老爷的材料，阿仁舅你这通身的本事，可别失了传，不如，先传给我吧。&rdo;江仁又是一阵笑，道，&ldo;臭小子，这哪有什么诀窍，只是你现在还未悟罢了。&rdo;重阳连忙道，&ldo;舅，那你赶紧点悟了我吧。&rdo;江仁笑眯眯摸一摸唇上留的一撇小胡子，装模作样，道，&ldo;法不可轻传啊。&rdo;&ldo;不轻传不轻传，仁舅，你说咋传就咋传！&rdo;江仁再饮了半盏酒，给重阳出了个主意，&ldo;你这般，每天放学去铺子里帮忙一个时辰，要切记，不得有懈怠之心，待得半载之后，你过来，我将不传之秘传与你就是！&rdo;重阳得江仁这话，顿时大喜，愈发殷勤的服侍起他家阿仁舅来啦！大宝觉着，重阳哥就是马屁精。重阳在江家吃过晚饭才回的自家，回家后得他娘一通唠叨，&ldo;成天不是去你姨妈家就是去你仁舅家，你怎么就不能老实的在家念书？&rdo;重阳道，&ldo;我有事儿呢。&rdo;&ldo;有什么事？&rdo;重阳又不敢跟他娘说他开书铺子事儿，他开书铺子前，原是打算做出些成绩来好让他娘刮目相看，结果，书铺子不倒灶他就得念佛了。故此，书铺子这事儿，他一直瞒着他娘呢。如今他娘有问，重阳随口吱唔两句混了过去，回自己屋里洗漱休息去了。三姑娘与丈夫道，&ldo;你不说他那破书铺子快倒灶了么？怎么还没倒啊！&rdo;孩子大都自作聪明，以为父母什么都不晓得，殊不知，父母何事不晓得呢。&ldo;可别说这话。&rdo;胡文笑，&ldo;重阳欠弟弟妹妹们一屁股债呢，他这书铺子一倒，咱们还不得替他还债啊。&rdo;&ldo;少糊弄我，当我不晓得他这铺子来得便宜。&rdo;三姑娘忍气道，&ldo;我想着他年纪小当多读几年书，你就纵着他做生意，还不赶紧叫他吃个大亏知道生意也不是容易做的，再叫他回头继续念书才好。你这般纵着，我看重阳是没前程了。&rdo;胡文道，&ldo;这世上，能读书读出来万里无一，重阳实在也不喜念书，既如此，倒不若学些经商手段，以后也有一碗饭吃。你就是太好强了。&rdo;三姑娘叹道，&ldo;我就是想孩子能比咱们过得好，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rdo;胡文笑，&ldo;想开些吧，我看重阳挺好，性子活络，每天高高兴兴的。人这一辈子长着呢，现在才到哪儿，你要实想他做官，以后花些银子，捐个实缺就是。&rdo;胡文一提捐官之事，三姑娘顿时茅塞顿开，道，&ldo;是啊，我怎么没想到！&rdo;便道，&ldo;想来你已是有主意了。&rdo;&ldo;此事莫急，重阳如今年纪尚小，性子未定，待以后我自有安排。&rdo;说着道，&ldo;你别操心他这念书的事了，他不是这块料。眼瞅着就到说亲的年纪了，这两年不妨好生掂掇着，给重阳寻一门好媳妇。待他性子稍定，再思量前程不急。&rdo;三姑娘道，&ldo;可惜咱们这几家，就阿曦一个女孩子，年纪不相当不说，我看子衿妹妹和阿念宝贝阿曦的模样，阿曦这亲事，还早呢。&rdo;&ldo;阿曦是不要想，虽是亲戚，眼下门第却是不相当的，要是咱们有闺女，两家联姻无妨，阿曦是女孩子，子衿妹妹与阿念未免多疼她几分。&rdo;胡文道，&ldo;重阳这亲事，他是长子，必要寻一位明理懂事、大方得体的姑娘，就是家里略穷些也无妨的，咱家也不指望儿媳家的嫁妆过活。&rdo;&ldo;这话是。&rdo;三姑娘道，&ldo;咱们来北昌府的时间毕竟短些，不若赶明儿我同婶子打听一二，倘有年纪相当的，提早相看两三年，也就能看得准了。&rdo;胡文道，&ldo;很是。&rdo;为长子的前程亲事操了一回心，夫妻俩就带着三郎早些睡了。重阳自去生意上用功不提，倒是刚进十月，纪珍江赢来访，何子衿很是喜悦，直接就请姐弟二人在她家里住下。江赢自有许多话与何子衿说，纪珍见过礼后则道，&ldo;子衿姐姐，我时久未去给先生请安，想着先过去看看先生，再接阿曦妹妹回来。&rdo;何子衿笑道，&ldo;去吧。&rdo;纪珍已经十一岁，行止皆似大人模样，尤其他自幼便生得极是清秀，小时候粉雕玉琢，如今已是精致少年身姿，待纪珍去后，何子衿笑道，&ldo;阿珍生得愈发好了。&rdo;江赢笑道，&ldo;是吧。在北靖关，他一出门就有许多小姑娘悄悄打量他，阿珍还时常为这个不痛快。&rdo;何子衿笑道，&ldo;这有什么不痛快的，因他生得好，人方如此呢。&rdo;&ldo;小孩子家，一时好一时歹的。&rdo;江赢说些弟弟的趣事，道，&ldo;今年北靖关战事不断，义父便留了阿珍在身边做事，如今方方平息，听说阿冽中了举了，姐姐这女学也办好了，我没什么事，就过来姐姐这里逛逛。阿珍听了，也要一道来，便一起来了。&rdo;何子衿道，&ldo;阿珍今年没来，孩子们都念他呢。&rdo;又问，&ldo;现在可太平了？&rdo;&ldo;应是无甚大事了。&rdo;何子衿道，&ldo;我们在北昌府，倒并未闻北靖关战事。&rdo;&ldo;何苦闹得满城皆知，倒叫百姓不安。&rdo;江赢道，&ldo;若所料未差，年前应会重启榷场。&rdo;何子衿笑道，&ldo;那这回可热闹了。榷场一关，北昌府都不若往昔热闹了。要知道榷场重启之事，不知多少商家得欢欣喜舞，奔走相告呢。&rdo;江赢此次来，非只为了过来拜访何子衿，她也要去榷场照看下生意，除此外，亦有在北昌府寻一处宅院的意思。何子衿问江赢，&ldo;妹妹这是打算于北昌府久住？&rdo;先时江赢时常来江家小住，主要是为了纪珍在江家求学，彼时，纪珍年纪小，江赢过来看顾弟弟。如今，江赢都要在北昌府置宅，那定是要长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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