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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精纪澄直觉就想躲开，但却在瞬间改变了主意，硬生生地挨了一个干枣子，别说，打得还真有些疼。头顶上那个四、五岁的大的小男孩&ldo;噗嗤&rdo;笑出声，&ldo;你真笨。&rdo;&ldo;你是谁，怎么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rdo;纪澄抬头瞪着眼前这个得意洋洋的小孩儿。小男孩儿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骄矜地道：&ldo;我姥姥是守园子的，让我坐在这儿等她巡夜。&rdo;纪澄强忍住心中的笑意，没有戳破小男孩儿的自作聪明。松江三梭布做的内衣，百两银子一匹的细布，能是守园子的姥姥做得起的？纪家有布帛生意，而纪澄也早就练就了商人的利眼，只一眼就认了出来，不然刚才也不会站着不动吃一枣了。&ldo;你一个人不怕山精鬼怪吗？&rdo;纪澄一边说一边打量四周，然后提起裙摆，退后两步，跳到左前方凸起的有人大腿高的山石上，半分没有迟疑地借力、扭身，以轻松写意的动作完成了高难度的&ldo;坐墙头&rdo;的任务。沈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美人儿姐姐，瞧着一阵风都能吹到的人，居然轻轻松松就跳上了墙头。纪澄拍了拍手，将刚才双手撑在墙上染上的尘埃拍掉，然后学着沈弘一般晃悠着双腿道：&ldo;听说鬼走路的时候脚后跟都不沾地的，你刚才看到我脚后跟沾地了吗？&rdo;纪澄笑盈盈地看着沈弘。沈弘很没有面子地哆嗦了一下，但依旧强作镇定地看向纪澄。&ldo;要不要看看我的脚？&rdo;纪澄降低声音，以一种来遥远而空灵的声音对沈弘道。沈弘只觉得背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眼前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妖精啊。再看她的脸，是说不出来的那种漂亮，反正很美很美就是了，而且她的脸可真白啊。但不是鬼的那种惨白，白得挺好看的，像他早晨吃的蛋白的那种白。这样漂亮的人的确不像是真的。再看她的头发，也跟平日里沈弘见到的姐姐们不一样，她的头发有些乱，没有梳头，只胡乱地用丝带系在脑后，耳边的发丝凌乱地飘着。她的衣服也不对，穿得松松垮垮。纪澄出门不过是为了清空脑子，想着很快就要回去的，所以并未整理衣衫，依旧只是裹了件袍子，随便系了系腰带，里头只一件抹胸和撒脚裤。在沈弘的眼里，眼前这个白得跟天上月亮似的美人姐姐，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但不知为何，他并不觉得多害怕，心里只记得她生得真美。原本小孩的记性都不太好，长大后未必记得四、五岁发生的事情，但今天晚上纪澄的这副模样，不知为何就被沈弘记住了一辈子。记得她微微敞开的衣襟，还有领口处露出的漂亮骨头，以及她长得稀罕的弯弯翘翘的睫毛。&ldo;你是狐狸精吗？&rdo;沈弘好奇地问道，在奶娘给他讲的故事里，狐狸精总是最漂亮的妖精。呃，狐狸精可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纪澄自然不愿意在二房未来的嫡长子沈弘心里留下狐狸精的印象。至于她为何能知道这孩子就是沈弘，其实并不难，大房的二公子还没成亲，三房也没有孩子，唯有二房的沈弘和这小男孩的年纪对得上。&ldo;狐狸身上天生就带着狐臭，你来闻闻我可有狐臭。&rdo;纪澄作势将手臂抬了起来。沈弘胆子真不小，居然还就凑上去闻了闻，&ldo;香！好香！那你不是狐狸精。&rdo;&ldo;自然，前些年我还亲自猎过一只火狐狸，做了一个围脖呢。它的毛可亮可亮了，摸起来又光滑又暖和。&rdo;纪澄道。&ldo;二叔说等我长高了也要带我去打猎的。&rdo;沈弘看着纪澄炫耀打猎，就忍不住道。末了又问：&ldo;那你是花精咯？&rdo;纪澄凑过脸去逗沈弘道：&ldo;真聪明，那你猜猜我是什么花？&rdo;沈弘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她身上的味道像什么花，但他很快就说出了一个答案，&ldo;我知道了，你是果子精。你一闻就很好吃。&rdo;虽然沈弘说不出纪澄身上是什么香味儿，但他闻着就直咽口水，觉得很好吃的样子，&ldo;有点儿桃子味儿。&rdo;果然是小孩子，就想着吃。纪澄举起双手，做了个爪子抓人的动作，放粗了声音道：&ldo;既然你看出了我的真身，那可就别怪我要把你吃掉咯。&rdo;沈弘吓了一跳，但居然也没退缩，反而硬气地道：&ldo;我爹说了，邪不胜正，我不怕你这个桃子精。&rdo;&ldo;你爹还挺有见识的嘛。&rdo;纪澄放下手，又恢复了正常的语调，&ldo;他是干什么的呀？是赶马车的吧，才这么有见识。&rdo;沈弘想反驳，但想到自己开始骗人的话，又忍了回去，只嘟嘟嘴，&ldo;不对。&rdo;&ldo;那就是守门的？&rdo;&ldo;不对。&rdo;纪澄又猜了好几次都不对，最后笑道：&ldo;总不能是倒夜香的吧？&rdo;说罢她自己先忍不住地吃吃笑了起来，将沈家大公子和倒夜香的联系起来，实在好笑。&ldo;我不跟你玩儿了，哼。&rdo;沈弘再想装大人，也受不了纪澄拿他爹爹取笑。&ldo;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你一个小孩儿家家的，这么晚坐在墙上干什么？&rdo;纪澄的确有些好奇。沈弘用力地甩过头，意思是不想理会纪澄。&ldo;你告诉我吧，好不好？&rdo;纪澄柔声哄道。&ldo;我才不告诉你。&rdo;沈弘脆生生的声音显得十分傲娇。&ldo;你若是告诉我，我就去跟我的那些杏子姐姐、李子妹妹她们说，以后你出来玩儿，让她们都不要吓你，怎么样？&rdo;纪澄道。沈弘想了一会儿，这才转过头来，重重地叹息一声，望向天上的月亮道：&ldo;我是来看我娘的。我娘去了天上，我想着爬高点儿说不定就能看到她在天上的宫殿了。&rdo;纪澄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沈弘的心里是这样想的，瞧着真是个挺可怜的一个小家伙儿。纪澄偶然低头看去见林间有灯火在闪烁，可能是来寻沈弘的，沈弘也发现了，这就想逃走，纪澄拉住他的手道：&ldo;这儿算什么高的地方，下回如果有机会，姐姐带你去一个真正高的地方，怎么样？&rdo;&ldo;你的手是暖和的，你不是妖怪。&rdo;沈弘答非所问地道。&ldo;真是个机灵鬼。&rdo;纪澄揉了揉沈弘的头，&ldo;你赶紧回去吧，不然伺候你的人得挨罚了，指不定还要被发卖。&rdo;&ldo;你知道我是谁？&rdo;沈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纪澄&ldo;吃吃&rdo;一笑，拉了拉沈弘袍子里的内衫，&ldo;下回如果要骗人，就不要再穿这种三梭布做的内衣了。&rdo;纪澄说着话，就往下跳了下去，轻轻松松地站稳。沈弘见她要走，就有些着急了，&ldo;姐姐，你叫什么，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真正高的地方吗？我怎么找你啊？&rdo;&ldo;四月十五月亮圆的时候，我就能再次变身，你若是能躲过奶娘她们的眼睛，晚上我们还在这儿见。&rdo;纪澄笑眯眯地道。&ldo;好，我们一言为定。&rdo;沈弘现在心里藏了小秘密，别提多开心了。&ldo;你快回去吧，被人发现了，你下回出来可就难咯。&rdo;纪澄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山下走去。沈弘心想，我不是已经被发现了吗？但他也是过会儿才知道的，今晚负责值夜的丫头兰香发现他不见时，根本不敢声张，只自己提着灯笼到园子里来找他。沈弘威胁兰香道：&ldo;今夜的事儿你谁也不许告诉，否则若是祖母知道你弄丢了我，定将你全家都发卖了。&rdo;兰香忙忙应了，她哪里敢声张，若被人知道她弄丢了这位小祖宗，她的皮都能被扒下来。却说柳叶儿隐在墙边，见纪澄往回走忙提着灯笼迎了上来，她也知道纪澄的压力大，都这么些日子了，亲事连个边儿都没摸着，是以也只不说话静静地在前面引路。直到次日柳叶儿才忍不住问纪澄，&ldo;姑娘，昨夜坐在墙头的那个小孩儿是谁家的啊？怎么哧溜一声就不见了？&rdo;纪澄看向柳叶儿，忍不住笑了出来，&ldo;你该不会以为是鬼娃娃吧？&rdo;&ldo;姑娘！&rdo;难得柳叶儿这样的人都忍不住跺脚了。纪澄笑得越发大声，还真是被她料中了。等她停下来，这才解释道：&ldo;是二房的弘哥儿。&rdo;&ldo;呀，怎么会是他？那么晚了一个人，还坐得那么高，也不怕摔着了？&rdo;柳叶儿惊道。纪澄想起弘哥儿的话，沉默了片刻，&ldo;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心事啊。&rdo;而纪澄的心事自然更多。不过才四月的第一天，王四娘的请帖就送到了沈府。沈萃从纪兰手里拿过帖子一看笑道：&ldo;王四娘就是讲究，还给咱们分别下帖子。&rdo;她手里这张抬头就只写了沈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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