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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欢与想起来就又笑了,笑着笑着,沈锦里腹前宽松的亚麻衫就湿了。
“今天是沈乐皆的周年结婚纪念日来着。”她说。
沈锦里奇怪:“人家纪念日还记得挺清楚,不是一直不待见嘛?”
“他是我哥,能不待见到哪儿去。”
“我说呢,小时候那么好,长大了人家就处处能惹着你。高中那会儿离家出走也是因为你哥,对不对?”
“妈妈,但好像什么都改变不了。”
最后还是被胁着在他的婚礼上笑,为他设宴待客,为他挡酒,为他说祝词。
新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啊。
水过于多,终于浸透衣料,凝成珠,滴掉到沈锦里的疤痕上。她坦着一片凉意去抬赵欢与的脸,全是泪,眼睛是湿的,却没有难,不见苦。
痛得司空见惯。
沈锦里凑近了,抵着她,长袖不停去抹她的脸:“怎么了?怎么了?突然哭什么?”
慢慢的,动作停下来。要说母女连心,她说:“赵欢与,你不会吧。”
“沈锦里,我真是亲生的啊?”
沈锦里看着女儿的笑,也咧开嘴,泪猛地涌向眼眶:“完了,真的是。”
她不想让赵欢与看到自己的泪,也不想看到赵欢与的泪,复拥住她,让她的头安安稳稳搁在自己的肚子上。
“欢与欢与,乐皆乐皆,我当时就说名儿不能这么取。”沈锦里仰着头说,“你舅舅非说兄妹的名儿得有联结,寓意好。好,好在哪儿。好成一对情侣名。”
她想继续说什么,空咽了一口气,闭了嘴。
床很大,母女两个依在一处,只占那么一角。
时间很快,窗外飞快暗下来。时间也慢,她们默默无语待在一起一整夜。
“沾不得。别求了。”
沈锦里一晚上未闭眼,天际破晓时,她这样对赵欢与说。
深远的,低沉的,婉转而哀艳。
这句话,这道声音,并非从喉咙里发出的。而是从她的身体里出来,从她的前半生出来,从她腹前那条蜿蜒的疤出来。
沾不得情爱。
也别妄求圆满。
这两句话长了对翅膀,不断往赵欢与脑子里扑腾,总是响,反复闹,难消停,在她直面沈乐皆时尤其尖利。
逼她给自己绑上结,缚上网。
沈乐皆许久没见过她这样笑了。
她是很难蓄起长发的女孩儿,长度每每过肩就要进一次理发店。好在脸型精巧,百搭,长发温柔,短发飒爽。毫不费力一个笑,能把各据千秋的两种气质揉在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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