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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没有白吃的食（第1页）

白糖，贱的时候卖六十文一斤，现在怕是要卖到一百六十文。从食品添加剂的角度来说，已经是高到离谱的价格。但也并不是没有，岭南、安南便有产出，离江南不远。但若是白糖真能作为火药助燃剂加入到伏火雷当中，那恐怕还要上涨。

不过这是卢玄考虑的问题，用不着赵平安操心。

只不过从炮场出来后，卢玄便有意无意地告诉赵平安，准备在鄱阳湖新打造一支船队。

眼下虽然长江水师雄壮，但卢玄始终觉得长江水师不太够用。要确保长江万无一失，唯有早日将火炮搬上战船。这是赵元良赵相希望的，也是卢玄到顾县来唯一的目的。

他问赵平安，“若是四百二十斤炮上船，平安觉得这船要怎么造？”

赵平安笑道：“卢县令谦虚了，卢县令是工部出身，官至侍郎，又掌江南漕运，造船当是胸有成竹。平安不过是一介樵猎，对造船之事并不太懂。”

卢玄叹了口气，说：“我也知战船难造，只是我从前也未碰过水师的事务。所知之事，也都是从呈表案牍之中了解的。初来乍到之时，亦是望江兴叹。但你说火炮上船有可解之法，我便一门心思地想着若真到那一日，咱的战船又会长成何等模样？心中记挂，每每做梦时都在江河之中探索寻求，可终是觉得差了些什么。”

说罢，便从车座下拿出了一叠纸，交给赵平安看。

赵平安翻了翻，标准的战船设计画，不愧是工部侍郎。纸上画的战船，构造、尺寸都清晰明了。只不过形态各异，有仿楼船的，有仿艨艟的。印象最深的，是一艘三层艨艟，图纸上构思了火炮抵舷的样式，每船配炮十二门，左右两舷各六门。只是将火炮放置在甲板上，又同时在两舷配了船撸。二层作为兵舱，三层作为弹药舱。

看上去感觉确实怪怪的。

甲板上东西太多，又有作为司号的船楼，又有风帆。总共就四丈宽的空间，利用地是满满当当。反而甲板下二层屯兵，三层屯弹药，一是从三层取用子炮不方便，二是浪费了二层船舷板的利用。

最重要的是，火炮摆在甲板上，容易被火矢、投石机抵近攻击，从而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倒不如将甲板清空，将火炮置与甲板下的二层。

赵平安拿手在图纸上比划，“江河行船，风帆只是辅助，倒是还可用于旗语发令。除此之外，战时甲板不留多余的人。至于行船，可像漕船一般，三层设为工舱。火炮置于甲板下的二层，炮舱中置存放子炮的铁柜，可防流矢。”

“这倒像只乌龟。”

赵平安道，“确实就是艘龟船。这样一来，二层火炮可置十六门，一侧对敌时，顷刻间便能射出二十余炮。要不干脆炮舱及工舱内覆铁板，既能压舱，还能防敌强弩穿透。”

“可就不能屯兵了！”

“那便不屯兵就是了！这本就是一艘炮船，若是要屯兵，那便另造屯兵船便是。还是说卢县令既想用一艘船解决火炮上船问题，又想用这艘船解决运兵问题？我可算是知道，卢县令你这梦为何做得总是差了一截……”

赵平安笑了起来，道：“不过这也是一家之言，若是卢县令能参详一番，倒是平安的荣幸。”

“我想想……”卢玄见赵平安完全推翻了他的构思，一时又有些踌躇了起来，不过听上去，赵平安的设想也确实有道理。既然是炮船，那便专心开炮就是。而且这样的炮船，可不必改得那般大，有四丈宽、十四丈长的船身就行。

赵平安在一旁喋喋不休，“再加四架水梯，左右两舷一边两架，若是着火，可方便从江中汲水灭火。还有，船艏和尾楼，一头可布四座绞车弩或是床弩，对于火炮打不到的小船，可做近防之用……”

他眨着眼睛想，怎么把这炮船武装到牙齿。卢县令便就听，脑子里跟着他的思维勾勒出一艘奇形怪状的战船来。听到心意相通之时，也并不吝啬赞美之词。二人一边谈，一边会心地笑了起来。

最后，卢玄将赵平安提的都记了下来。只是马车一边走一边颠簸，记完这些，着实费了许多力气。

赵平安在崔家里下了车，卢县令打了个招呼，说若是鄱阳湖水师开建，便让赵平安去当监工。赵平安连连摆手，“监工就算了，我真不懂造船，卢县令太过抬爱了。但若真有要帮忙的，倒是责无旁贷！”

卢玄啧了一声，有些埋怨，“平安，你知我为何不喜欢你么？”

赵平安笑道：“大概是赵平安这人不靠谱！”

“你不是不靠谱！”卢玄道：“只是你如今想的是自己，顾不上国家安危罢了。若想让你尽力为国尽忠，或许真要等到河北的贼军打过长江，你才能幡然醒悟。”

赵平安端端正正，推手施了一礼，道：“卢县令身为江南漕运司使，自然要为长江防线殚精竭虑。但赵平安，从前不过是一家之主，山中樵猎，打的主意也是让家人能吃饱饭，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如今便就算入了县衙公门，所做之事，也不过是将兵抚恤、驿站维持、旗鼓监造的活。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赵平安今日与霍县丞、卢县令您说的这许多改炮改船之事，原本就已超脱本职范畴。赵平安斗胆反问一句，若是卢县令仅仅只是卢县令，那卢县令对鄱阳湖水师，可还会放在心上？此等庞大军务，若兵部、工部不与参详，凭我这顾县兵司之职，可能胜任？”

卢玄闻言哈哈大笑，“你这是要官啊！？”

赵平安也跟着笑了起来，“平安不是沽名钓誉之人，但仍是那句话，没有身份，我什么也干不来！”

卢玄深吸一口气，想了想，道：“这事我做不了主，不过你说的也不全无道理。这天下，没有白吃的饭，更没有白干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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