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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1页）

&esp;&esp;忘川

&esp;&esp;溯月回到寝殿门口便晕了过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再醒过来已是两天之后。睁开眼看到的人只有南风一个，南风眼里包了一包泪，见到溯月醒来时这包泪再也没兜住，噼噼啪啪地掉了一地。

&esp;&esp;溯月嘴角牵出一个笑：“你哭什么？我又没死。”不料话一说出南风哭得更加厉害，抽抽搭搭地半天歇不下来。溯月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头，道：“我饿了，想喝粥。”南风这才擦了眼泪，急急地冲出门去给溯月煮了碗粥来。

&esp;&esp;溯月只喝了两口便停了下来，从屋里搬了张椅子坐在院里发呆。自那晚之后，溯月再也没有出过宫门，也没有上过房顶，只是日里晒太阳，夜里晒月亮，南风不知道溯月是着了什么疯魔，也不敢细问，只得天天陪着发呆，好在三个月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转眼间，也就过了。

&esp;&esp;解除禁足这一天，南风试探地问了一句溯月是否要出宫逛逛，溯月的眼睛闭了一下，点了点头。

&esp;&esp;南风舒了口气，心想只要肯出门，终归还不算太糟糕。于是南风兴高采烈找了件绯红的袍子给溯月套上，又精

&esp;&esp;心地梳了头，觉得整体上气色好些了方才满意。南风牵着溯月的手在园子里逛了半圈，便碰上了几名宫婢，溯月抬脚打算从旁路岔开去，那边领头的宫婢却迎了上来。

&esp;&esp;“给昭仪娘娘请安！”领头的宫婢功夫做的很足，身后的几名宫婢也一溜跟着行了礼。

&esp;&esp;溯月只得收住了脚，瞥了一眼道：“你们是哪个宫里的？”

&esp;&esp;“我们是姜夫人宫里的，昭仪娘娘之前在禁足有所不知，我们家娘娘新晋了夫人，我们都是刚拨去照顾夫人的。”领头的宫婢姿态恭谨，言语之间却透着难以掩饰的得意。

&esp;&esp;“是吗？”溯月笑道，“你倒是懂规矩，别说你见了我要行个大礼，你家夫人见了我这礼也是不可废的。”不待那宫婢反应，溯月已袅袅婷婷地走远了。

&esp;&esp;经过皇后宫门的时候，南风顿了顿，一脸纠结地赶上几步试探道：“公主，你说你今天相爱成灰

&esp;&esp;她爱一个人爱了许多年，终于学会不带一丝纠缠的爱，如今回头去看，仿佛是一场大戏，然而从开始到最后，这场戏中却只有自己一个人，这真是一场寂寞的无稽的戏。溯月想到这里的时候，凄然地笑了一下。她望着北凉的方向，那个地方的亲人已然不在，而她，为何还要存世。从此岸到彼岸，不过轻轻一跃，从此，可以忘记，终于了断。

&esp;&esp;南风扑过去伸出手想要拉住，却只触到一片衣角。她想要喊，却喊不出声，满眼满脸都是泪。

&esp;&esp;拓跋焘单骑快马赶到宫城下时，看到的正是一袭红衣坠下，她的背后映衬着落霞，那么美，如当初她嫁予他的模样。

&esp;&esp;“月儿！”他几乎是从马背跌下，哑哑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可置信。

&esp;&esp;“月儿——”他再唤了一声，用双手轻轻地捧起溯月的身体，仿佛害怕碰疼了她。“月儿…”他又轻轻唤了一声后，将溯月搂进了怀中。

&esp;&esp;正在白泽家中的秦青突然觉得心中咯噔一下，她急忙看向云兮，云兮掐指算了片刻，立刻拉着她到了宫门前。

&esp;&esp;宫门前，夕阳的余晖下，拓跋焘正缓缓起身，怀中抱着一具渐渐冷却的身体。他象抱着一样珍爱极致的宝贝，那样小心，仿佛连脚步声都会吵醒她一般。

&esp;&esp;夜，铺天盖地地笼下。拓跋焘走到殿门前时，喉间哽咽了一声便突然倒了下去。

&esp;&esp;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自己熟悉的寝殿，有一众人在外间跪了一地。拓跋焘无声地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后复又靠在了床沿。他不是个自欺欺人的人，当他触到怀中那一对狼骨耳环时，他知道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这一路上，他不眠不休地跑坏了七匹马，还是没有来得及。

&esp;&esp;他来不及告诉她，几年前的沙漠中，他曾在昏迷前隐约看到她的眼，那样晶亮，如同大漠夜空中的星辰，他觉得这样的女子，心地也是最纯净的。

&esp;&esp;他来不及告诉她，大婚的那夜，他看着她的眼睛有一瞬的楞怔，同样一双如星辰般晶亮的眼睛，纯净地可以一眼看到底，可是她扭过头，说没有见过他。后来他想，就算她不是她又有什么要紧，这污浊的宫中，她都是他要小

&esp;&esp;心护着的人。

&esp;&esp;所以他假装忽略她，私下里却时时关照，他以为这样便不会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也就少一些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