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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你不会想中途退出吧？”霍特质问道。

&esp;&esp;“天啊，怎么可能呢，但我真的没空逗你玩了。”达希尔瓦再次为球杆上滑石粉，回到桌前弯身，这次他直接清空了台面，没有任何空杆。

&esp;&esp;在场的英国男士全部目瞪口呆。达希尔瓦像蛇一般移动着，身手矫健，毫不犹疑，动作迅速得离奇，他的球杆不等上一球入袋就开始瞄准下一球。除了霍特生硬的呼吸声、球滚过球台的摩擦声、象牙之间的撞击声，房内一片安静。

&esp;&esp;随着最后一颗球入袋，达希尔瓦站直身体。“好了，”他向霍特道，“结束了。别‘忘记’支付柯提斯赌金，好吗？”

&esp;&esp;他将球杆插回杆筒，仔细地穿上大衣，理好袖口，缓步离开了。

&esp;&esp;“我说，”格雷林打破沉默，“我没看错吧。”

&esp;&esp;“我就知道。”霍特的脸胀得通红，“那男人不可能不使诈。”

&esp;&esp;“胡说。”柯提斯道。

&esp;&esp;“我胡说？你刚才有看到吗？”

&esp;&esp;“他把霍特打着玩，”格雷林毫不委婉，“要是他想，随时都能让霍特惨败。”

&esp;&esp;霍特瞪着他。“他是个老千，我告诉你。他们在伦敦东区的犹太人台球室就是这么打的──”

&esp;&esp;柯提斯接口，“他们或许是那样打球，但你没法指控一个不愿下赌注的人向你使诈。”

&esp;&esp;“真见鬼了，我就不明白你干嘛站在他那边。”霍特对柯提斯的反击显得惊讶且受伤。柯提斯也对自己吃了一惊，但事实就是事实。

&esp;&esp;“他正大光明击败了你，也无关赌金。只能说他的球技的确高明，而我们其他人可以做个有风度的输家。”柯提斯点到为止；没风度的输家可更难看。霍特抿紧双唇。“好了，你想试着多少赢回欠我的五镑吗？”

&esp;&esp;他们多玩了两局，柯提斯输了不少达希尔瓦帮他赢来的赌金。这多少顺了霍特的羽翼，但他看起来依然忿忿不平。柯提斯怪不了他。

&esp;&esp;他也怪不了达希尔瓦。霍特并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也许谁都认为达希尔瓦早已习惯冷言冷语，毕竟他自己也听得够多了。但柯提斯和布尔人[2]打过仗，那一小群装备简陋的农民几乎击溃大英帝国的铁甲，靠的只有拗不折的傲骨；他能在达希尔瓦闪动的黑色眼眸中辨认出相同的意志。他想起在学校时学过的一句拉丁俗语，neoipunecesit。翻译像首打油诗：和我作对，你会后悔。

&esp;&esp;他开始动身寻找这个占据他思绪的人，并在

&esp;&esp;在清新冷雨中跋涉了一会儿，到达塔楼时他身上已沾染湿气，腿却不像以往那样疼痛。医生一直以来都认定他的膝盖受伤不重，如今似乎早该痊愈，可柯提斯从来不相信他。在雅各布斯达尔留下的创伤是无法被治愈的。但当他抵达丘上那座愚蠢的仿中世纪塔楼时，他心里想的不是疼痛，也不是疼痛总让他想起的血红焦土，他只想到毕哥尔摩平静无波的表面掩盖的丑陋真相，就像达希尔瓦的鱼塘暗影，以及他即将会面的那名肤色黝黑的纤细男人。

&esp;&esp;他走进塔楼，甩去借来的油布雨衣上的湿意。

&esp;&esp;“我在上面，”从上方传来的话语声让柯提斯像受惊的马匹般倒退了一步。“栓上门闩。”

&esp;&esp;柯提斯把油布雨衣从胸口解下，将沉重的橡木门闩放回巨大的铁制栓架里──这个细节休伯特爵士和他手下的建筑师设计得无可挑剔，这扇厚门连一只小型军队都能阻挡在外。他拾级而上，夹层楼板约有圆塔的一半面积，脚踩在这儿的厚橡木地板比踩在地面层的石板温暖不少。达希尔瓦站在远离窗户的位置，肩靠着墙，双臂抱胸，宽大的毛领外套披在肩上。

&esp;&esp;“这儿挺暖和的，”柯提斯边观察边脱下自己的外套，“建得很厚实。”

&esp;&esp;“没人想把废墟造得太简陋，是吧？我们得谈谈昨晚的事。”

&esp;&esp;柯提斯咽了口唾沫。“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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