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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我之前也在追逐他,却被他用分身法术引走了。算算时间,他从你这里逃跑和我消灭他分身是差不多的时候。如果他逃跑得再晚些,就要被我抓到了。”她分析道,“确实是个相当擅长逃跑的家伙,难怪这么久都没被抓到。”
也就是说他之前或许不是因为害怕我而逃走的,而是意识到青鸟要追过来才逃走的吗?
“如果他要以我为目标,不如以我为诱饵如何?”我提议道。
“你又说这种话”她摇头,“没用的,按照以往他的行动模式,之后他就要逃离柳城避避风头了吧。”
“真是遗憾。”
“没什么好遗憾的。要是他再留在柳城里,你不就危险了吗?”她说。
我遗憾的就是这里。如果有机会趁早与其做了断,我起码也还有战斗的力量。
而且,我也有幻想过,万一与他之间的战斗不是同归于尽或者败北,而是胜利了,是否有机会拿着这份资历加入安全局呢?对方是多次袭击安全局相关人士和家属的情节极其恶劣的罪犯,将其拿下的话肯定是大功一件。进一步说,只要加入了安全局,我也有机会去学习秘密知识,成为真正的术士。
所谓的秘密知识,广义地说,就是指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隐藏起来的知识”而狭义地说,就是指描述和操纵灵性之力的知识。通常来说只需要取狭义理解就可以了。一旦有了操纵灵性之力的知识,或许我也好重新把力量提升到能够战斗的地步了。尽管我也明白术士的修行非常艰苦,并且耗时漫长,却好歹也是个奔头。
不过要想加入安全局,多半没有那么简单吧。执法术士虽然在世俗社会毫无存在感,但好歹也是国家公务员,而且还是极其特别的那种,肯定有着相当严格的政治审核。我这种猎奇连环杀人魔要是成为了正儿八经的“执法”术士,那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就好像梦境里的我要是听说魔人加入了猎魔人部门,肯定也会觉得猎魔人部门的长官脑子里进了塞壬之刃。
仅仅是想要得到秘密知识的话,可能还有其他途径。例如要是我能够在私底下捕捉到旧骨,之后就可以拷问他,从他的脑子里挖掘出他修行成为术士的方法。但是旧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哪怕找到了也未必抓得住,他本来就非常擅长逃跑。
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够完成自己最后的执念呢?
在安全局做完了治疗和除咒,以及全面体检之后,我告别青鸟,回到了自己的临时住处。
临时住处位于市区边缘的旧公寓,居住条件算是不错,有独立的卫浴和厨房。
这两天功夫下来,我还是没有去和父母见面,也不知道见到面了要如何解释自己五年的失踪。
我与父母之间的关系向来谈不上融洽。而且,由我抱怨可能会被人说是狼心狗肺吧。他们称不上是优秀的父母。
关于他们当初结婚的经历,我也是以前从亲戚那里的只言片语里总结来的。他们年轻时好像都是单身主义者,以极端消极的观点看待婚姻和后代,但最终都顶不住双亲压力,凑合凑合就结婚生子了。而对于这种凑合的婚姻以及我,他们也谈不上爱啊恨啊的,更多是以毫无温度的义务性态度维持下去。
他们经常很晚才回家,有时是真的工作到很晚,更多时候是去打牌或者打麻将了,往往等我睡觉的时候家里也就自己一人。依稀记得过去还有保姆,自从我生活能自理之后也就没再出现过了。那时候偶尔还会做噩梦,虽然父母从来不说“再不听话就把你扔掉”这种话,但时常梦见他们不打招呼就搬家,把我独自落下。
但印象更加深刻的,还是在黑暗的卧室里独自一人,怕鬼怕得连睡觉都不敢。那时候我真是又怕黑又怕鬼,因为以前彻夜开灯被批评过,所以也不敢乱开灯,后来想想他们大概不在乎那么点电费,只不过处于父母的立场照着节俭的社会美德随口批评而已,完全是我反应过度了。某次从噩梦里浑身冷汗地惊醒之后,我便有意识加倍努力地学习、做家务,期望得到爸爸妈妈的关注和表扬,但这种努力八成也是从一开始就错了方向。之后也忍耐到了极限,或者更多是青春期叛逆心理作祟吧,我与他们大吵了一架,还自以为是地冷战。回忆起来,真是有够不成熟的。很多当时以为天大的事,长大了回头再看,无非是芝麻般的小事。
再之后,便是一七年四月的春游,我在无名山上与“它”邂逅,四处流浪
深夜,我坐在临时住所的床铺上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地,脑海中又被“它”的身影占据了。
哪怕只有骨灰也好,我想重新见到“它”。
只是见到了又能如何呢?“化成灰也认得出来”无非是比喻罢了。若是把“它”的灰和其他的灰放到一起,也不可能从中辨别出来。那样的灰
我把自己的身体在床上放平,闭上了双眼。放空思绪之后,耳畔偶尔会响起若有若无的呓语。在我与“它”度过的沉沦时光里,这些虚幻的呓语也时而会在耳畔响起。我曾经一厢情愿地相信这是“它”在尝试与我进行某种神秘的沟通,也可能是某种蕴含神秘力量的启示,后来我的这些想法全部证伪了,而呓语仍在不明所以地徘徊。
枕着若有若无的呓语,我陷入睡眠,并且做了一个梦。
一个关于过去回忆的梦。
在梦中出现的是昏暗而又狭窄的地下室,从门缝处射入的微弱光线是唯一的照明源。竭力眯起双眼,能够从黑暗的某处捕捉到幽灵般的剪影,那是“它”。
它一声不吭地待在地下室的角落里,依然是那毫无血色的白色肌肤,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静谧视线。就像是从深潭里爬出来的女鬼,浑身带着潮湿和死亡的气息,然而在那潮湿和死亡里,这具玲珑有致的肉体又是何等的美丽,以至于我能够从中嗅出细微的煽情之意。但是,它只怕连煽情的情字为何意都不理解吧。这种煽情之意并非起自于它,而是起自于我浑浊的内心世界。
那是我与它邂逅的第一年,当时我牵着它的手到处流浪,在外地的小城里鸠占鹊巢了某处有地下室的小屋。就在那昏暗狭窄的地下室里,我为它佩戴上了又大又重的铁项圈,并且像是捆住动物一样用粗实的铁锁链将它束缚在了这里。因为我深深地害怕自己会失去它,害怕它趁着我睡着的时候丢下我独自离去。尽管它从未疏远过我,我却终究无法理解它的所思所想。
然而,到底是我囚禁了它,还是它将我囚禁在了身边呢?我早已变得无法离开它了。
我好像害怕黑暗的孩子一样紧紧地拥抱住它,将自己的面孔深深地埋在了它的怀里。它也顺势轻轻地搂住我的头,但从这个动作里感受不到温柔和抚慰,或许只是找了一个自己也比较舒服的姿势而已吧。
但是我依然想象这是它对我的呵护,甚至企图从中找到某种母性,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次日,我又在傍晚见到了青鸟。
她最近每天傍晚都会把我约出去吃顿饭,既是为了找地方吃晚饭,也是做了监督者的工作。我也乐得如此,对她报告自己的生活近况,也做做她给的心理测试题。
不过她今天的样子有些怪异。当我赶到她约好的某家以牛排很好吃著称的餐厅之时,她正坐在深处的座位上看着一份文件,一副魂不守舍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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