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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每逢良辰美景，龙儿便会来到天台赏月，悠闲地靠着躺椅，随手运起神通，以日月精华、天地灵气酿酒，醉梦便是如此而来，每有新作，便在静谧的夜色中把酒临风，浅斟慢饮，享受片刻的宁静。

铃木美雪渐渐摸透了他的习惯，时常来至一处高楼顶层，隔着玻璃远望，此举毕竟有偷窥之嫌，所以她每回都很小心，不想被人碰到。不过，有时候她又觉得以龙儿的能耐，恐怕早已察觉，心里愈发忐忑，旋即又想，龙儿既未点破，怕是变相默许了罢。

自史塔克等人来到宅邸后，因身怀读心之能，即便是虚的心声，美雪亦能听见，所以她很快知晓了龙儿等人的身份，虽和她想象中有些不同，但龙儿实实在在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包括妮露、莉莉妮特都是所谓的“虚”，铃木美雪作为宅中唯一的人类，有时候会感到一种莫名的隔阂。

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多少掺杂着些许自卑，她不过是名十七岁的少女，涉世未深却遭逢大难，某种意义上说，她确是死过一回，经龙儿重塑过的身体，究竟还能否称为人类，对此她实在没有信心，为此，她的内心时常涌现出一股茫然。

而且，她内心真正害怕的是，有一天龙儿会不声不响地离去，她已在不知不觉中将龙儿当做了心灵的寄托，也许连她自己也未能清晰地意识到。这份患得患失的心情，让她的心里多了一层无法排遣的忧郁。

她很想亲口问一问龙儿，可内心究竟想寻求何种答案，连她自己也是雾中观花，而且，真要迈步向前，内心又会不自禁地萌生怯意，似乎直面对方越来越需要花费一些勇气。

奇异的是，仅是这么远远看着他，似乎心里便会平静下来，铃木美雪轻轻咬着嘴唇，为心中莫名其妙的思绪而困扰。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那道身影，清冷的月光倾泻在龙儿身上，忽见他微抬食指，一抹奇异的小巧荧光掠过夜色，径直飞到她面前。

铃木美雪微露诧色，凝视着面前闪烁的小小萤火虫，旋即醒悟这是龙儿在唤她现身，霎时面色一红，犹似火烧，宛若做了坏事被当场抓了现行。不过，心中顷刻又被欣悦之情填满，激动之下，身子不由自主地飘飞起来，径直穿透了面前的玻璃，待她回过神来，已飘然落至龙儿赏月的那处天台。

她愕然回眸，方才自己做了什么，何以竟能飞行，心头全然不知，龙儿见她一脸呆萌地杵在原地，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倍显可爱，不禁也露出笑容。

“看来，你还没怎么仔细研究过新的身体。”

少年温和的嗓音让美雪回过神，立时明白这都是龙儿所为，她也在冥冥中有所察觉，现今的体质超乎想象，读心之能恐怕仅是冰山一角，甚至是最微不足道的雕虫小技。

“主……主人。”

静谧的夜色中，与少年独自相处，铃木美雪不可抑制地感到紧张，犹如发自本能一般，无法控制，理智仿佛不翼而飞。两只小手掌心渗汗，低眉垂首，不敢迎上他的视线。被少年撞破了自己的窥视之举，羞赧之情令双颊高烧不退，少女暗自祈祷龙儿千万别要注意自己的窘态，只是这般无异于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心口怦怦直跳，直如擂鼓，在周遭的绝对静寂下仿佛清晰可闻，少女陡生悔意，方才就该立刻逃掉才是。

她如此芳心大乱，对龙儿的话自是充耳不闻，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后，龙儿隐约猜到了什么，随手施法，在小桌旁变出一张椅子。

“坐吧，夜来无事，不妨一起赏月，也不负这良辰美景。”说着变出一个空杯，举壶斟满，推到美雪面前，请她品尝。

铃木美雪听他为自己圆场，顿生感激，落座之际，暗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捧过精致的夜光杯，启唇浅啜。

她骤觉舌尖一凉，入口如含春雪，旋即满口清香，心神如飘云端，脑海中的纷繁杂念顷刻遁去，心如止水，俗虑全消。

铃木美雪惊讶地圆睁双眸，未料到此酒如此奇异，滋味又是这般回味无穷。

“怎样，我酿的酒是否堪称一绝？”龙儿嘴角微扬，微露炫耀之意。

铃木美雪轻轻点头，心悦诚服，过了一会儿，她还欲再尝，龙儿提醒她不可多饮。

“一杯尽够了，你现在的体质依旧孱弱，喝多了怕是抵受不住。”

美雪这才知晓厉害，赶紧放下杯子，不敢馋嘴。龙儿似乎当真只是邀她一同赏月，靠在躺椅上，自顾仰首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主人，”美雪终究耐不住好奇，鼓起勇气问道，“虚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个嘛，”龙儿眯起眼睛，微一沉吟，缓缓说道，“在这个世界，生与死的界限并不是泾渭分明，一如人类和虚，在我看来，二者的区别也没有那么悬殊，反而有诸多相似之处，只不过是生命的另一种形式而已。”

铃木美雪似懂非懂，她通过不经意间读取妮露等人的记忆，也知晓了死神的存在，当下便虚心请教。其实她固然心存好奇，但此刻之所以追根究底，只是想寻个借口多与龙儿说说话而已。

“死神，也只是一群身不由己的存在而已。”龙儿忽然抬手指向星空，“你知道么，这个世界其实比想象中脆弱得多，就像是一件易碎的艺术品，如果站在高处手一松，啪的一声落在地上，便会顷刻间四分五裂。”

“世界……会毁灭么？”铃木美雪不解地问。

“没有那么严重，但的确存在这份可能性，你也亲身体会到了，这个世界存在着超凡力量，足以颠覆世界平衡，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要想独善其身，恐怕并不容易。”

铃木美雪沉思了好一会儿，虽然龙儿说得这般严峻，可他的口吻始终平静如昔、镇定自若，仿佛无论出现何等状况，他都有办法解决。铃木美雪也是发自心底地如此肯定，而且她并不知未来会怎样，因此并不过分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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