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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谷子大叫道:“爹!”迈着两条小短腿奔了过去。谢怜也赶紧跟上。菩荠观后有一条小溪,平日谢怜洗衣淘米都是在这里,此时,戚容也泡在水里,身上还紧紧缚着若邪,极力把脸挣出水面,奋力吼道:“我不出去,我就不出去!我就要在这个身体里、呆到他死为止!我是不会屈服的!!!”
&esp;&esp;花城吐了那根野草,道:“你当你是什么英勇斗士吗?废物。”
&esp;&esp;谢怜无奈道:“……这是前几天我在一座山上抓住的。他附到人家身上,怎么也不肯出来。这人还没死,强行剥离魂魄,非把肉身毁了不可,真是……三郎可有什么办法?”
&esp;&esp;花城道:“嗯?你是问让他生不如死的办法吗,有的是。”
&esp;&esp;这话就是在威胁了,戚容骂道:“你们两个!真是破锅配烂盖!蛇蝎心肠!咕噜噜噜噜……”没说完便又沉入溪水中。虽然谢怜看到他便想起化为骨灰的母亲尸身,心中有气有悲,但这肉身却是别人的,一定得保住,便把他从溪水中提了起来,放到菩荠观门口。戚容一天一夜没吃东西,饿得前心贴后背,又被花城一顿恶整,有气无力,谷子给他喂从富商家偷偷带回来的肉饼,他啃得狼吞虎咽直掉渣,真是可恶又可怜。谢怜摇了摇头,发现戚容四肢僵硬,并非是由于若邪捆绑所致,大概是花城施了什么法术,定住了他身形,于是道:“若邪,回来。”
&esp;&esp;若邪绑了好几天戚容,早已委屈得不行,“哧溜”一下便下来,像条白蛇一般一圈一圈地把谢怜整个人都缠住了。谢怜开了门,一边安抚它,一边把它从自己身上解下来,道:“好了,好了。待会儿给你洗澡,别难过。先到旁边玩儿去吧。”
&esp;&esp;若邪便没精打采地游到旁边去了。花城也随手把厄命一丢,厄命自己寻了个体面的姿势,落下立住。面壁的若邪忽然发现,一旁倚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弯刀,小心翼翼地靠近。厄命刀柄上的那只眼睛也骨碌碌地转到这边,打量起它来。芳心则死气沉沉地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表示。
&esp;&esp;谢怜这段日子潜心研究厨艺,自觉颇有心得,正是信心倍增之时,一心想大展身手,好好款待花城,于是挽留他下来吃饭,花城自然欣然应允。从镇上回来时谢怜买了一大堆菜,眼下一股脑堆在供台上,抄起菜刀,一阵叮叮咚咚,敲锅剁板。这供台既可作书桌,也可作厨台,放得了碗筷,坐得了小孩,可谓是一桌百用。花城倚靠在一边墙上,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道:“要帮忙吗?”
&esp;&esp;谢怜正做得热火朝天,道:“不必。若邪帮忙就行了。”说着,甩手丢了几捆还没劈细的粗柴过去。“啪!”的一声,如眼镜蛇王突袭一般,那白绫在那木柴上一抽,小腿粗的木段登时被劈为一截一截细细的柴火。
&esp;&esp;若邪露了这一手后,在厄命和芳心面前凹成一个异常夸张的造型,仿佛在展示自己的力与美。还没美一会儿,谢怜又在地上放了一只盘子,然后丢了一颗大白菜过来。若邪正要迎上,厄命却忽然眼神一凛,飞起身来,在空中舞出道道炫目的银光。登时漫天菜色,待它落地时,那一颗大白菜便被它削成了又齐又碎的一盘。谢怜蹲身拿起盘子一看,夸道:“真厉害,你切的比若邪还好呢。”
&esp;&esp;若邪一下子贴到了墙上,仿佛一个人倒退了好几步,退到墙边,无路可退了。厄命则狂乱地转起了眼珠,尽显得意之态,仿佛已飘飘欲仙。一刀一绫中,芳心自岿然不动。谢怜全没注意法宝们之间的小小斗法,一边把七八种不同的配菜同时往锅里下,一边转头问道:“对了,三郎你这次来,要来多久?”
&esp;&esp;花城全程注视着他的动作,似乎本来想提醒他什么,但还是收住了话头,微笑道:“看情况。那边没什么事,就多玩儿几天,要是我赖在这里,哥哥莫要嫌弃才好。”
&esp;&esp;谢怜忙道:“怎么会?你不嫌弃我这里地方小就行。”杂杂拉拉一通扯,把那女鬼到了神武殿瞎指一气、一番胡闹的事也说了,不过,自然隐去了自己被指控和艳贞滴血一事。但又想到君吾说花城在天界埋有眼线,不知他会不会早已知晓?好在不管花城知不知道,他都没表现出自己知道,只是若有所思。谢怜道:“三郎,你觉得这胎灵的父亲到底会是谁?”
&esp;&esp;花城抬起头,淡淡一笑,道:“难说。也许,那金腰带真的只是她捡来的也说不定。”
&esp;&esp;这种含糊的回答,可不像花城一贯的风格,谢怜略感奇怪,但很快,咕咚咕咚翻腾起来的锅就夺走了他的注意力。
&esp;&esp;两炷香后,揭开了锅。
&esp;&esp;戚容往日里吃的都是村民给谢怜的供品,虽然只是些馒头咸菜、面饼鸡蛋、酸涩野果之类的,但好歹是人吃的。这锅一揭开,气味飘出菩荠观去,他在门外破口大骂道:“天杀的谢怜!黑心的雪莲!你还不如给我一刀来个痛快的!假惺惺地把我捞起来,原来就是为了让我受这种折磨!我算是看清你了!!!”
&esp;&esp;开锅之前,谢怜原本是信心十足的。揭开锅盖之后,他再次自我怀疑起来。费尽心思却做出了这样一锅东西,花城还站在旁边看着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真要花城吃这种东西???听到戚容鬼吼鬼叫,更烦恼了。闻声花城抱着手臂就要走出去,谢怜抬手止住他,道:“算了。”
&esp;&esp;他叹了口气,从锅中盛了一碗东西,对花城道:“这锅你别吃了。等我一会儿。”出门去,把谷子和郎萤叫去打水,调离现场,然后端着那碗东西蹲下来,和颜悦色地道:“表弟,该吃饭了。”
&esp;&esp;戚容惊恐万状,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谢怜我警告你,我现在是一条人命,你考虑清楚!谁能吃得下你这玩意儿,谁就超脱了三界束缚,跳出了六道轮回,没有任何……”
&esp;&esp;话音未落,他便看到屋里的花城站在锅边,自己拿起勺盛了一碗,坐在供台边吃了一口,居然面不改色,稳如泰山,霎时被震慑了。一个从来没有的念头闪过脑海——
&esp;&esp;不愧是绝!
&esp;&esp;谢怜把碗凑到他脸边,冷静地道:“不想吃也行,你出来吧。”
&esp;&esp;那就更不可能了。戚容咬紧牙关,然而,谢怜咔的一下便捏开了他下颌,活活灌了进去。
&esp;&esp;下一刻,尖叫声响彻菩荠村上空。
&esp;&esp;谢怜手中的碗空了,而地上的戚容已然鼻歪眼斜,连声音都沙哑得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呻吟道:“……我……恨……”
&esp;&esp;谢怜见一碗给他塞进去他都不肯出来,不知心情是喜是悲。虽说他很希望赶紧把戚容逼出来,但既然没成功,这似乎也侧面证实了,他用心做出来的东西没有那么难以下咽,好像是一件还算值得高兴的事。一回头,见花城也端着一只碗,一边慢悠悠吃着,一边看这边,那碗也快空了,目光一亮,站起身来,道:“三郎,你吃完了?”
&esp;&esp;他原本觉得没做好,不好意思给花城吃的,谁知花城却自己吃了。花城笑道:“是啊。”
&esp;&esp;“……”谢怜小心翼翼地道,“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esp;&esp;花城把汤也喝了,微笑道:“不错。比较浓,下次可以再淡一点。”
&esp;&esp;谢怜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好,我记住了。多谢你的意见。”
&esp;&esp;戚容:“呕呕呕呕呕呕呕——!!!”
&esp;&esp;贤太子羹迎不速客
&esp;&esp;原本企图大展身手的谢怜,在这一晚,信心经历了一波三折。
&esp;&esp;花城倒是有提议过,不如让他来做饭,可谢怜怎好意思让他帮自己修过门、帮自己打扫屋子、再帮自己做饭?哪有叫客人这么做的道理,况且,这把堂堂绝境鬼王当成什么了?
&esp;&esp;好在他从镇上带回来的存货不少,虽然昨晚给谢怜下了一大半到锅里,却也还剩下一些馒头饼子、蔬菜瓜果,将就着啃啃得了。但是啃完之后,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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