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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浴后神清气爽的耀晴进屋就瞧着蔚然面红耳赤的羞答答的绞着衣带,耀晴斜眼瞧她,自己还没多想呢,她羞什么劲?怎地这般不懂事。当作没瞧见的径自过来,该喝交杯酒了,这个仪式完了就没事了。他言耀晴可不是婆婆妈妈的人。都已经到了这份上了,难不成要别人压着灌下去不成,况且,这满屋子就这几个人,没一个比江暮势大,不讨好的事儿,言家小六从来不干。对耀晴不推诿的直爽,江暮很意外,麻云刻意忽略着身旁羞得抬不起头的蔚然,端正颜容连忙上前倒上交杯酒,今日今夜算是新婚之夜呢。端起玉杯,江暮目视烛下的耀晴,缓缓道:“耀晴,我知晓此次委屈了你,我定不负你。”“夫君这是说的什么生分话?”耀晴‘大惊失色’目视这个家伙,“夫君不曾嫌弃耀晴是小户人家,千里迢迢亲临议婚,耀晴感激涕零还来不及呢,夫君怎可这般言语,可折杀了耀晴了。”本来还在桃花满脸羞答答的蔚然已然收容,执银壶的麻云遍体生寒的轻轻移步在一边,不敢去目视那柔笑中带着阴冷的少夫人,虽然接触不多,但这位无害的嬉闹的少夫人似乎根本未曾有言重之处,却早已让她戒惧深深了,能让身份尊贵的主母、暴戾的家主、还有冷僻的少主都刻意讨好的少夫人岂是好惹的。看着骤然变了脸色的江暮,耀晴叹息着靠向江暮撒娇,“要不是夫君这般怜惜,耀晴可要葬身乱石岗上了,蔚然,去年的那湖边张家少爷的事儿你晓得吧。”早已顾不得羞涩的蔚然被六少点名,怯怯的点头,她不是怕六少,她怕的是瞬间寒气逼人的江氏少主。耀晴让江暮很无奈,为什么他的耀晴这般不理会他呢,那瞬间被拒绝了的怒火又被故作撒娇而依偎入怀的耀晴给消了大半,没办法,谁让他很吃这一套呢。“那什么事儿?”不想和耀晴争执,经验证明,和姓言的争执,只有吃亏的份。江暮扫向一旁的女子,“蔚然,你说来听听。”还是听听吧,想必不会是好事。蔚然垂着头轻轻应答,“回少主,少夫人说的是去年在家乡胜传的一件事儿,两位年轻的男子私下行了夫妻之礼,不知为何传得满城皆知,之后,一位被宗族以家规沉塘,另一位被乱石砸出城去,最终自尽在乱石岗上。”蔚然寥寥数语就已经道尽炎凉,当时去看沉塘的百姓如赶集般轰动呢。正在为此稍有悲伤的她突然灵光一闪,对呀,同样的事儿,怎么别人死得那般凄惨,而同样行事的六少怎地无限风光?偷目瞧言家六少,此时,蔚然深切的领悟到是非言家的厉害,不但光明正大的安排小六少出嫁,还让满城人都认定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想到此,蔚然对杨老爷和少爷们崇敬的五体投地,连带的,也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更光明的展望。“人言可畏呀!”听着的耀晴感慨地连连叹息,“情投意合的还被宗族沉塘,另一个也于乱石岗上被野兽分食,若不是夫君疼爱,以正室身份进入这个家门,耀晴还不知道被世道逼在什么地方葬身,如今,耀晴除了感激之外,哪里有什么不满,往后,夫君这些客气话万万不可说了,太生分了。”对纠着他前襟‘求着’他别说生分话认真的耀晴,江暮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措辞好,明知道耀晴在找茬,偏生耀晴不显出半分恼意。素来不喜言辞的江暮稍作沉思,还是回避那个惨事吧,却不知这一忍再忍,早已将自己置于惧内的行列了。回避开刚才的话题,本就不善言辞的江暮认真重复,“信我。”“信你?”耀晴好生诧异,“为什么要信你?信一个从开始就在欺骗我的人?你觉得我像是傻瓜吗?”欺骗?从开始就欺骗?江暮对以势压人强娶耀晴的事情是承认的,确实,若不是言家父兄手段太厉害,他早就直接虏了耀晴北归就是了,这一点,他承认。但这欺骗一说从何而来?已经领教很多次言家奇怪的思维方式的江暮扫视左右两侧,那耀晴身边的铭文应该是知晓的吧,很意外,从不离远的铭文居然不在这,他哪儿去了?意会少主心思的麻云把脑袋低了低,先前她就去瞧了,那为升格为内府管事之一的铭文早会儿就趴在耳室内的长榻上酣睡了。没有那多嘴的铭文,脚边只有乱转悠的小虎,江暮只好继续面对他渐渐应对不了的耀晴了。面对江暮清寒的目光,耀晴泯着嘴唇,贤德地瞧着他微微笑,那模样儿让江暮想提气都不成。晴空“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从开始就欺骗了你?我真的不清楚你的意思,其中定有误会,你说出来,我来解答。”已经领教了很多次言家诡异的思维方式的江暮放弃询问和辩护,还是把话说开了吧,要是这样怀着芥蒂对立着过日子,那后果他见识了将近二十年,他亲生爹妈就是现成的例子。耀晴轻轻将扇子遮住唇角,用那乌黑的大眼睛瞧着江暮微微而笑,“原来夫君骗人都成了习惯了呀?连骗了人都不放在心上,这本事好生厉害呢。”耀晴的讥讽让场面再次陷入沉寂。端详着耀晴,再想想言茂及其言家兄弟们,江暮思考着要不要把铭文拎出来,以铭文大嘴巴的个性,稍加点拨,铭文就能自己说出来究竟他什么地方欺骗了耀晴了。今日纯属无意南城一行,已然让耀晴有了底牌,当初江暮跟他讲江夫人林红叶宫闱密事的当时,耀晴就留了心,自然和父兄们也说了,其中林红叶和江宸分居多年之事被分析透当,百分百不用判断就能知晓那江夫人之尊的林红叶定有一处隐居之地,从议婚起,这就成了言家对耀晴安置的最终的底牌,这一路上,耀晴一直就在打定了那个隐居之地的主意。离了江暮的身子,耀晴半点不怕他,若是激怒这个故作斯文的家伙倒更好。他该生气吗?江暮看着避开大厨赶着精心烹制的红烧肉酱肘子,夹着一旁清淡的素菜开吃的耀晴。耀晴不讲,他又根本猜不出,怎么言家人的心思都这般复杂呢?江暮能领会父亲对母亲无可奈何的原因了。僵持的状况不太妙,适时的,珍娘进来了。对珍娘的到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在如今这全然没有长辈可压制的场面,更像是姨娘的珍娘来得好及时。只是——那、那是谁呀?身着大红锦衣的丽人迈进门来,高鬓上插着金凤展翅的步摇,那金红的嫁衣远比为耀晴准备的那件要珠光宝气的多,其上嵌满奢华的宝石,由远而近,那贵气逼人的气势毫不亚于林红叶。这实在是太刺激人了,眨巴着眼睛和江暮对峙着的耀晴瞧着进了门来的珍娘,手中的扇子一个不小心掉在地上,一旁头开始疼痛的江暮斜眼瞧着进来的珍娘也全身一紧。瞧着眼前迈进来的丽人,这不是一路上待他温柔如母般的珍娘吗?似乎在一柱香前珍娘还是云英未嫁吧?怎么这会儿这副新嫁娘的装扮?言家小六已经从诧异中转过神来,兴奋的盯着珍娘,珍娘嫁人了?嫁给谁了?父亲江宸?不可能,江宸和珍娘虽有主仆之名,却无主仆之实,况且,正红素来只有正室才能有的风光,假如是跟了江宸,珍娘也不可能逾越穿戴成这样吧,江夫人林红叶可不是好惹的。这究竟是何意思?抛开与江暮的恩怨,耀晴兴奋莫名,难不成今日他才离开一天,珍娘就有了相依之人?谁呢?是谁呢?一边的麻云也呆了,江氏内外都知道,名为夫人贴身婢女,可从来没有人敢对其有不敬之行为,夫人不在内宅时,珍娘就是暂使女主人权力的人,就是家主见着也要礼让几分,一直以来,淡然从不逾越本份的珍娘在家主家宅这边和夫人那边都相当受到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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