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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第2页）

&esp;&esp;朱蕴娆望着楚王的背影，只觉得自己牵着小金子的那只手，无端一阵发凉。

&esp;&esp;向晚朱蕴娆一个人默默地走回毓凤宫，正凭栏远眺的陈梅卿远远望见她回来了，立刻命人传晚膳。

&esp;&esp;小夫妻两个围桌对坐，眼瞅着满桌山珍海味，朱蕴娆却只顾咬着筷子发怔，心不在焉、食不知味。对面端着饭碗的陈梅卿终于看不下去，原打算等饭后再开口，这时候便提前开了腔：“怎么了，没胃口吗？”

&esp;&esp;“哥……”朱蕴娆放下筷子，小声嗫嚅道，“早先你出宫那会儿，兴国王来过，他的生母忽然不见了。”

&esp;&esp;“他的生母，你是说那个柳姨娘？”陈梅卿不动声色地扒了一口饭，低声警告道，“那个柳姨娘又不是什么好人，这事你别管。”

&esp;&esp;“不管她是不是好人，这事怎么能放着不管呢？一个大活人说没了就没了，是死是活，给句准话也很难吗？为什么大家全都要藏着掖着呢？”朱蕴娆不解地望着陈梅卿，忽然话锋一转，“哥，你知道她的下落吗？”

&esp;&esp;“不知道。”陈梅卿漠然回答，“还记得我是怎么教你的吗？不看、不听、不说。”

&esp;&esp;“那样和死人有什么差别？”朱蕴娆愤愤不平地捏紧了手里的筷子。

&esp;&esp;“如果你不照做，那才真的会死。”

&esp;&esp;朱蕴娆低下头，好半天后才低声开口：“然后我死了，也会和现在一样。没有人能看见、听见，为我说上一句话，对吗？”

&esp;&esp;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正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紧到让她无法呼吸。

&esp;&esp;“枣花……”这时陈梅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劝慰她，“不论你喜不喜欢，这就是王府的生存方式——就好像最孱弱的羊会被狼吃掉一样，学不会装聋作哑的人，就不能在这里平安地生活。”

&esp;&esp;“我不喜欢这里。”朱蕴娆低着头喃喃道。

&esp;&esp;她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无声的屠宰场，而周围所有沉默的人，都是帮凶。

&esp;&esp;她无法逃出生天，却在最压抑窒息的那一刻，脑海中忽然响起另一个人对自己说过的话：“娆娆，从我看见你的深宫变

&esp;&esp;转眼又是一日黄昏，光线晦暗的毓凤宫里，朱蕴娆孤零零地坐在殿中，双眼望着夕照中的窗棂，捂着小腹怔怔出神。

&esp;&esp;她好像，有娃娃了……

&esp;&esp;不用太医诊脉，她是个年轻健康的女人，这个月的月事迟迟不来就已经说明了一切，山头放羊的婆娘都是靠这个判断孕事的。

&esp;&esp;这一刻她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某些事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

&esp;&esp;她的哥哥，绝不会欢迎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而偌大的楚王府里，也不会有人真正去关心她。只有臭道士……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了娃娃，他一定会高兴得发疯，紧紧地抱着她又亲又啃吧？

&esp;&esp;此时此刻，真想见他啊……

&esp;&esp;“在想什么？”这时背后忽然传来陈梅卿的问语，朱蕴娆惶惶回过头，便看见他微笑着向自己走来。

&esp;&esp;朱蕴娆睁大双眼，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些什么，只能无言地低下头。

&esp;&esp;“你还要和我赌气到什么时候？”陈梅卿走到妹妹面前坐下，握住她的一只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让你装聋作哑，也是为了你好，现在你却反过来，要拿沉默来惩罚我了吗？”

&esp;&esp;“对不起……我不说话，不是因为生你的气。”朱蕴娆慌忙摇摇头，两眼湿润地回答，“我是觉得对不起你，哥哥……”

&esp;&esp;她太任性，总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这么多年来，真是辛苦她的哥哥了。堵在心中的话此刻难以启齿，朱蕴娆只能握紧了陈梅卿的手，将自己的歉疚一股脑地倒出来：“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一直都是……”

&esp;&esp;“你能这样想，那是再好不过，”陈梅卿温柔地抚摸着朱蕴娆的鬓发，叹道，“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父王的案子已经解决了。今日圣旨送到，天子已将辅国中尉夫妇贬为庶人，不日便要押往凤阳幽禁，眼下危机暂解，我们两个就好好地守在一起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esp;&esp;朱蕴娆望着陈梅卿疲惫的双眼，脸色苍白地嗫嚅着嘴唇，一个简简单单的“好”字，却始终没法自欺欺人地吐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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