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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看着沈怜雪的时候,目光里并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看杂碎一般的厌恶。
&esp;&esp;若是她记忆里的沈怜雪,这会儿只怕已经涨红脸,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然而此刻,挺直腰背站在她面前的沈怜雪,脸上却没有半分窘迫和瑟缩。
&esp;&esp;她那双深黑的眼眸仿若淬着满天繁星,明媚夺目,漂亮得让人难以忘怀。
&esp;&esp;沈怜雪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许久之后冲她点头:“洁管家,许久不见,这位是孙娘子,是我的挚友,特地陪我回来一趟。”
&esp;&esp;“怎么,”她缓缓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柳洁从未见过的优雅笑容,“沈家如今连旧相识的好友都不欢迎了?”
&esp;&esp;————
&esp;&esp;孙九娘给沈怜雪用的词是旧相识。
&esp;&esp;意思很清楚,沈怜雪不想沾染沈家旧事,也对自己同沈家的关系并不在乎,她似乎只是单纯应邀而来,并非想要重新回归沈家。
&esp;&esp;作为内管家的柳洁自然知道柳四娘是什么心思,闻言微微一顿,脸上的厌恶未变,话语却多了几分谨慎。
&esp;&esp;“如此,便请沈娘子及……这位娘子一起进来,还得略等片刻。”
&esp;&esp;孙九娘微微一笑:“你叫我九娘子便是了。”
&esp;&esp;柳洁没有搭理她,她转身便往前走,似乎对沈怜雪这个曾经的小姐避之不及。
&esp;&esp;沈怜雪对她也不甚在意,同孙九娘一起进了沈家,跟着柳洁七拐八拐来到客厅之前。
&esp;&esp;沈家一共只两进,不过因家中越发富贵,人口也越发繁杂,沈怜雪的祖父就把西边隔壁人家的花园买下,开了侧院,来往人情时,客人也会请到侧院的客房略坐。
&esp;&esp;沈怜雪对于自己成为沈家客人的转换略有些新奇,她安静跟在柳洁身后,看着她佝偻的身体,眸子星光沉静,寂寂无声。
&esp;&esp;这边客房经年有人打扫,柳洁打开门,转身道:“两位娘子请里面略坐,我这就去禀明大娘子,安排好事宜再来请见。”
&esp;&esp;沈怜雪淡淡应了一声,看都不看柳洁,自顾自请了孙九娘坐到主位上,她自己则在边上陪坐。
&esp;&esp;柳洁微微一瞥,然后便快步退了出去。
&esp;&esp;待到她脚步声消失,孙九娘才道:“这沈家还挺讲究。”
&esp;&esp;沈怜雪轻叹道:“穷讲究罢了,若是正经读书人家,哪里会出这么多事端,便是当年我祖父……”
&esp;&esp;便是当年沈老爷子好好培养沈母,让她自己便能独当一面,那无论娶进门的是什么样的女婿,都不怕家产被私吞。
&esp;&esp;沈怜雪想不明白沈老爷子精明一辈子的人,为何临了如此糊涂,现在想来,她才隐约有了些许想法。
&esp;&esp;“祖父……大概是瞧不上女子,”沈怜雪声音微冷,“他认为女子无能,无法当家主事,从未尝试,便直接放弃了我母亲,当然,他也放弃了我。”
&esp;&esp;“再一个,他也觉得家中有那么多族叔长辈,便是他不在了,沈氏血脉族人又怎么可能坐视外人欺辱沈家嫡系?”
&esp;&esp;但他高估了人心,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自己的女儿和孙女。
&esp;&esp;所以,偌大家业,拱手给了“外人”。
&esp;&esp;精明之人,总会有栽跟头的时候。
&esp;&esp;只是这跟头没有载在他自己身上,反而由自己亲生骨肉替他承受。
&esp;&esp;孙九娘点点头,大概明白沈家这一摊烂事究竟为何,却听外面传来两个清脆的声音。
&esp;&esp;那大概是两个小丫鬟,受了柳洁差遣过来端茶送水。
&esp;&esp;只不过,却有些碎嘴子罢了。
&esp;&esp;孙九娘就听其中一个道:“那人还有脸回来?当年闹成那个样子,让老爷和大娘子丢尽了脸,族老们也在香行街抬不起头,她既走了,就应该走得干净。”
&esp;&esp;另一个声音尖刻:“真的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秧子,年纪轻轻做尽丑事,说不得当年早逝的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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