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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第1页）

&esp;&esp;唯一特别的是屋里有股天然的松木香，安安静静地浮着，很淡。但闻时嗅到的那一瞬便知道，他又见到了松云山。

&esp;&esp;这也不仅仅是一段梦，是忽然而至的陈年往事。

&esp;&esp;很奇怪，他最近梦到往事的频率有点高，明明之前那么多年都没能想起一分一毫，为什么？是有什么诱因么？

&esp;&esp;这是彻底入梦前的最后一刻，闻时脑中闪过的念头。

&esp;&esp;

&esp;&esp;那是多年以前的某一场长夜。

&esp;&esp;夜里的松云山巅很冷，即便山下已经早早入了夏、换了草席，山上的凉气依然足够让人揣着手打哆嗦。

&esp;&esp;在那种凉意之下，裹一床不薄不厚的干净被褥，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暖和，其实应该很容易犯困的。但闻时就是睡不着，因为白天跟着尘不到入了一个笼。

&esp;&esp;小时候的闻时胆子其实很小，跟后来判若两人。但碍于他喜欢绷着脸，难过了或是害怕了都打死不说，所以常人很难看出来。

&esp;&esp;钟思、卜宁他们虽然略长几岁，却是资深的受骗者，哪怕后来各自成年，也都始终以为他们那个最年轻却最冷静的师弟，从小就是狠角色，胆子比天大，生来就干这行的。

&esp;&esp;那天的笼，钟思他们其实也去了。笼本身并不算很麻烦，足够这帮小弟子们学到东西，又不至于落入什么危险境地。

&esp;&esp;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点吵闹。

&esp;&esp;因为笼里有几处地方魑魅魍魉齐聚，让这帮小弟子们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恶鬼，吓得他们全然忘了平日里学的“君子端方”，吱哇叫唤，像一群被夹了尾巴的小田鼠。

&esp;&esp;唯一没出声也没乱窜的，就是闻时。他始终跟在尘不到身后，听着尘不到所说的话，偶尔闷闷地点一下头。

&esp;&esp;恶鬼头颅滚到脚边，他也只是抿一下唇，像是怕沾到衣服一般后撤半步，然后把那玩意儿踢开。

&esp;&esp;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对小时候的钟思、卜宁他们来说，相当震撼。

&esp;&esp;小孩子之间的“爱恨情仇”很简单——觉得谁不好就不喜欢谁。觉得谁厉害，又会瞬间倒戈，尽弃前嫌。

&esp;&esp;于是在那个笼里，他们对闻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esp;&esp;出了笼后，他们又聊这个胆子奇大的师弟聊到了夜深。因为怕做噩梦，钟思他们把被褥抱到了一起，一边说着“师弟肯定睡得很香”，一边挤作一团。

&esp;&esp;殊不知他们梦都做两轮了，那个“胆子奇大”的师弟还在山顶睁着乌漆漆的眼睛。

&esp;&esp;他把自己卷裹在被褥里，因为身上没什么肉，侧蜷着就只有一小团，像个蚕蛹。蚕蛹就这么一动不动，默不作声地盯着那根悬吊在柜边的枯枝。

&esp;&esp;因为枯枝上站着这屋里变傀

&esp;&esp;他问得突然，闻时怔了一下才转过头：“什么？”

&esp;&esp;“没什么。”谢问说。

&esp;&esp;屋里没开灯，但并不是一片漆黑。他们这个房间靠近沈宅后门，窗户正对着院子，灰冷冷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经过玻璃，晃着闻时的眼睛。

&esp;&esp;他眯了一下眼，听见谢问说：“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人，把我认错成了他。”

&esp;&esp;屋里很安静，只有李先生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着水，黏黏腻腻地顺着床沿流淌，淅淅沥沥淌成小水洼。

&esp;&esp;谢问说话的时候，眼睛还是微微弯着的，好像只是不经意间顺口问一句。

&esp;&esp;但他嗓音很低，在昏沉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暧昧不清。

&esp;&esp;闻时心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忽然就不知道怎么答了。

&esp;&esp;两人陷入了微妙的静默里，那一瞬间被拉得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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