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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物（第3页）

&esp;&esp;她没掩饰住惊诧的目光。

&esp;&esp;林昭不以为意地说：“嗐，巡山的时候没注意，一脚踩进捕兽夹里了。村民设下的抓野猪的夹子，有半个西瓜大。”他比了个大小，又拍了拍右腿，“装了假肢，现在还不太适应，习惯就好了。”

&esp;&esp;许皓月听得倒抽冷气，那场景，光是想想就觉得心惊胆战。

&esp;&esp;林昭见她目露忧惧，咧嘴笑了笑，安慰道：“别这种表情，不就是瘸了条腿嘛，又不是死了——”

&esp;&esp;他猛然意识到不妥，急忙收住话音，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许皓月嘴唇颤了下，黯然神伤，眼眶泛起了红。

&esp;&esp;林昭脸色也变得沉重，涩声说：“陆队的事，我听说了……许老师，你别太难过……”

&esp;&esp;此时此刻，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esp;&esp;气压低沉，两人久久沉默着。

&esp;&esp;深吸几口气，将心头的痛楚强压下去，林昭终于开口：“许老师，陆队走之前留了个箱子，我拿给你吧。”

&esp;&esp;许皓月机械地点点头。

&esp;&esp;林昭很快回来，手上提着个箱子，不大，也没有密码锁，深蓝色的帆布面灰蒙蒙的。

&esp;&esp;“还有他的车。”林昭掏出车钥匙，递给许皓月，“他说把车留给我，但是你看我这样子，”他看向自己的右脚，自嘲一笑，“还是留给你吧。车就停在公安局后院里，这两年一直没人开，落了一层灰。”

&esp;&esp;许皓月木然地接过钥匙，塞进大衣口袋，又接过箱子。提在手上轻飘飘的，里面应该没装多少东西。

&esp;&esp;尽管不想承认，但这两样，也许是陆成舟仅有的、能称得上“遗物”的东西了。

&esp;&esp;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esp;&esp;天色已经全黑，办公室里人陆陆续续地下班了，只剩他们两个。

&esp;&esp;林昭看了眼窗外，担忧地问：“许老师，这么晚了，你有地方去吗？”

&esp;&esp;许皓月依旧垂着眼帘，淡淡地说：“我住旁边的宾馆。”

&esp;&esp;林昭知道她家里出了事。那阵子网上热搜一直居高不下，局里有不少同事都在讨论。

&esp;&esp;他忍不住问：“那你之后打算去哪儿？”

&esp;&esp;许皓月没有说话。这个问题，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esp;&esp;过了片刻，她抬眼看着他，“你能帮我个忙吗？”

&esp;&esp;“你说。”

&esp;&esp;“我想上山。”

&esp;&esp;“行。”林昭爽快地答应了，“明天我带你去。”

&esp;&esp;--

&esp;&esp;许皓月在宾馆办理了入住，进了房间后没开灯，就这么枯坐在床上，黑暗从四面八方笼罩着她。

&esp;&esp;她一整天没吃饭，又一路辗转，身心俱疲，现在胃里火烧火燎地疼。

&esp;&esp;想倒头就睡，也许一觉醒来，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esp;&esp;但她睡不着。太阳穴有根神经在突突地跳，到最后几乎痉挛，整个脑袋头疼欲裂。

&esp;&esp;直到凌晨，许皓月终于起身，活动着僵硬发麻的四肢，走到床头打开了灯。

&esp;&esp;那只小箱子被她放在床上，缓缓拉开拉链，摊开。

&esp;&esp;里面的东西少得可怜——最底下是一件深灰色大衣，男款，是许皓月情人节送他的礼物。

&esp;&esp;上面摆放着两盏灯笼，是那年元宵节，他们在泉城的花灯展上现学现做的，一个是胖得像西兰花的树，一个是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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