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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另一豆蔻少女施施然走到近前，欠身行礼，眉心朱砂一点，脸颊缀着赤色小花子，敛眉矜持而笑，长公主的气度已经不见自明。

&esp;&esp;尽欢帝讶然看着逝水，终于见他慢慢走过来，也半跪到天铖身侧，缓缓说道：“冬至日，儿臣听闻民间也是不亚于正月的节日，齐家团聚，共同用膳，儿臣自作主张换了延年，天铖和菱儿过来，是想给父皇个惊喜，若儿臣有错，还请父皇降罪。”

&esp;&esp;尽欢帝单手搀起天铖，而后又单手搀起逝水，在他鼻尖轻轻刮了一下，笑得和煦：“父皇说过什么，不许逝水再动不动便说‘知错’‘降罪’一类的话了，逝水真是将父皇的话当耳边风了。”

&esp;&esp;“儿臣不敢。”

&esp;&esp;逝水被当着弟妹的面儿刮了鼻子，登时俊脸绯红，后退了一步，假作抱起菱儿到膳桌边，掩去了脸上的羞赧。

&esp;&esp;尽欢帝心里好似浸润了一缸蜂蜜。

&esp;&esp;难得皇儿想上心给自己个惊喜，虽然自己更欢喜与皇儿单独用膳，但是皇儿一份心意，应时应景，取材民间，甚有新鲜感，也不好辜负了。

&esp;&esp;而且自己到底，也有许久没有见过延年，天铖和菱儿了。

&esp;&esp;逝水看着尽欢帝在膳桌边坐下，细细看了看桌上的菜，却不急于下筷子，便说道：“父皇，这膳食刚刚已经由尝膳太监试过了，父皇放心。”

&esp;&esp;“嗯。”

&esp;&esp;尽欢帝颔首，却只看着逝水，转而再看看延年等人，眼里带笑，也没开口，也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esp;&esp;逝水便有些着急，紧张兮兮地看了看桌上的菜：

&esp;&esp;祥龙双飞，龙凤呈祥，生烤鹿肉，乌龙吐珠，香烹狍脊，各色果品……

&esp;&esp;甚至，甚至还有凤尾鱼——翅呢！

&esp;&esp;自己都兢兢业业把‘鱼’给放上来了，父皇看起来还是不太喜欢的样子，说到底，自己还是从来都看着御膳房照着规矩上了什么菜，却至今都不知道父皇喜欢吃的是什么。

&esp;&esp;逝水有些沮丧，突然看见尽欢帝伸手，在自己肩上拍了一把：“逝水想什么呢。”

&esp;&esp;“儿臣在想，父皇可是不喜欢儿臣吩咐御膳房做的东西。”逝水有些焦心。

&esp;&esp;“怎么会呢。”

&esp;&esp;尽欢帝看着逝水不经意间微微撅起的双唇，喉头一紧，连忙转手捞起来筷子，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来来来，延年，天铖，菱儿，开始吃了开始吃了，否则菜都要凉了，亏的你们皇兄有心，父皇才能和三位皇儿，在这民间言是‘冬至大如年’的日子里一同用膳。”

&esp;&esp;“是。”

&esp;&esp;延年等三人齐齐应声，拈起筷子勺子，却仍然有些拘束，只是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杯盘，毕竟是好事送上门

&esp;&esp;这日里，离尽欢帝的生辰只余了二十三天，终于瑞雪纷扬，漫天柳絮般飘飘摇摇的鹅毛雪花，从青灰的琉璃瓦间覆盖到狰狞的瑞兽，从赤红的城墙绵延道褐色的石砖，皇城中的一草一木，一树一花，都奇异地有了出挑的沉寂。

&esp;&esp;永溺殿里，逝水搂着手炉，尽欢帝搂着逝水，偏头凝眸眺望，手上很有分寸地在自家皇儿腰间吃着豆腐，面上却是无限诗情画意，无限大隐隐于市，嘴里喃喃出一句：“千树万树梨花开。”

&esp;&esp;丹药房里，惧寒至极，甚至于有些病态怕冷的一品红裹紧了七八层棉被，西屋里的炉火熊熊燃烧地几乎能烤焦了木制的地板，一品红却仍然瑟瑟，腥风终于看不下去，叹了口气，欺身上前，默不作声地钻进了棉被里，给一片冰寒的一品红送过去点温暖，而后直接无视了一品红笑靥生辉的谢意。

&esp;&esp;牵凤宫里，古妃伸出纤纤素手，用赤红的朱砂染色，自爱黄历上打下了第一百一十九个叉叉，默哀了一下尽欢帝未曾临幸的如许多日，却是毫无办法。

&esp;&esp;“嘻嘻嘻嘻——”

&esp;&esp;悦耳玲珑的笑声，伴随着清脆的击掌声，从御花园内西边晚冬亭前的空地上传出来，一个身着白色大裘衣的孩童跌跌撞撞踩着积雪上，看着参差错落的小小脚印，咧开了嘴笑得阳光灿烂。

&esp;&esp;——正是尽欢帝的二女儿，当朝小公主，单名‘菱’字。

&esp;&esp;“小公主，哎呀小公主，小心着点儿，留神脚下。”

&esp;&esp;一个体态丰满的宫人紧张兮兮地随在菱儿身侧，时不时地伸手，拂去菱儿黑亮发丝间的六瓣雪花。

&esp;&esp;“雪，雪，好大好大的雪，奶妈来陪菱儿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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