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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选仁好像老树扎根了似的，依然坐在书房的写字台后大吸雪茄，搞得书房之内烟雾缭绕。沈静站在他面前，小小心心的报告道：&ldo;陆先生，那个陈柏生已经被送走了。&rdo;陆选仁的声音从烟雾后面传出来：&ldo;我接到了汪夫人的几封急电，要我辞掉这里的职务，速去广东出任省长。&rdo;沈静没想到陆选仁开口就是这样大的一个新闻，顿时惊讶的只&ldo;啊&rdo;了一声。&ldo;如果广东那里真有希望的话，这倒也的确是条后路。我在上海，有权而无兵，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过我还不打算这就辞职。因为广东的情形，我也知道一些，要是真的好理顺的话，汪夫人也不会如此心甘情愿的分我一杯羹了。我决定明天乘飞机去广州，归期不定。你留在这里照看一切。如果有了大事，马上给我打电报，然后去找钱总长帮忙。&rdo;沈静张了张嘴，心里忽然觉着有点无依无靠：&ldo;……是，知道了。可是您这样匆忙离开，日本人那边……&rdo;陆选仁冷笑一声：&ldo;他们自顾不暇，未必还有能力管到我这里。&rdo;&ldo;是。&rdo;陆选仁回身，从椅子旁边拿过手杖，然后一手扶桌，一手拄杖，费力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到沈静面前：&ldo;我晓得，你对新民，心里是有芥蒂的。不过你可以放心，这只是暂时的过渡办法，等以后我自然会想法子让你和阿初团聚。&rdo;沈静听到这里，连连摆手：&ldo;不不不，这个我都知道，我对大少爷绝无其他的想法，我也希望大少爷能尽快好起来。您为大少爷耗费了许多心血，我只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至于阿初，我想大少爷是不会亏待他的，我很放心。&rdo;陆选仁满意的一点头：&ldo;阿静，振华要是有你一半的能力，我也不会这样辛苦了。&rdo;&ldo;陆先生您过奖了，其实二少爷是顶聪明的，不过年纪还小，有些孩子气罢了。再过两年，自然就不一样了。&rdo;&ldo;再过两年……&rdo;陆选仁低声自语道：&ldo;再过两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世界了。&rdo;打发走了沈静，陆选仁上楼去看望陆新民。正好陆振华从楼上走下来，满脸高兴的对他说：&ldo;爸爸，刚才大哥忽然又明白过来了，还问你呢！我想你正和沈静在一起，就扯了个谎支吾过去了。爸爸你快去看看他吧！&rdo;陆选仁一听这话，赶忙拄了手杖，摇摇晃晃的快步上了楼，直奔陆新民的房间而去。推门进房，只见陆新民正坐在长沙发上，和声细语的同顾理初说话。见他来了，便站起来：&ldo;爸爸。&rdo;陆选仁微笑道：&ldo;坐，见了爸爸还用站起来吗？同阿初聊什么呢？&rdo;陆新民也笑着坐下来‐‐虽是笑着的，可是神气中却透出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悲哀来。陆选仁早察觉了，可是只做不知。&ldo;没聊什么。&rdo;说着他拍拍顾理初的肩膀：&ldo;去，到那边儿坐一会儿，我要和爸爸说几句话。&rdo;顾理初听话的站起来，指指自己的位置：&ldo;陆伯伯坐。&rdo;陆选仁因为心里高兴，所以对顾理初也格外的亲切：&ldo;好，楼下厨房买了巧克力蛋糕，你自己去拿些吃吧。&rdo;顾理初听了，扭头看了眼陆新民，陆新民也挥挥手：&ldo;去吧。&rdo;他得了这道令，才欢欢喜喜的走出去了。陆选仁坐到陆新民的身边，看不够似的盯着他。陆新民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轻轻的擦了擦手指，然后对着前方的虚空开口道：&ldo;爸爸，你的肩膀还疼吗？听顾理初说，前几天我用碗砸到你了。&rdo;陆选仁摸摸肩膀：&ldo;只是碰了一下而已，没什么的。&rdo;陆新民放下手帕，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出来：&ldo;爸爸，对不起。&rdo;陆选仁气息颤抖的笑了一下：&ldo;傻孩子，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是你爸爸，你心里不痛快了，向我发发脾气有什么关系。&rdo;陆新民扭过头望着陆选仁：&ldo;不是发脾气……是发疯。呵呵，那个时候的事情，我完全都不记得，如果没有人拦住我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也许我哪天会伤害你们的……爸爸，你把我关起来吧。&rdo;陆选仁把手杖放在一边，腾出手来拍了拍陆新民的肩膀：&ldo;儿子，我不怕什么伤害。我也绝不会把你关起来的。你是陆家的大少爷，这里的一切都属于你。你要砸要烧，也都由你。砸光烧光了，打人杀人了，也都归在爸爸身上。只要你心里高兴，爸爸是什么都可以牺牲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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