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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竹县本地人,从小跑在山里的。接到消息后,我就进了山,东躲西藏十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孤苦伶仃。”他头往地上砸去,“都是报应,你爹待我如亲兄弟,我却出卖他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都是我活该,苍天还是有眼的。”秦蓁没想到,爹爹的死这般曲折。究竟是什么东西,让那些人死死相逼?眼前的刘县令仿佛苍老了十岁,瘫在地上如同街上的死狗。作者有话要说:爹爹死浮出水面了,但似乎事情才刚刚开始o~不知道我的坑填的怎么样,大家还喜欢么~欢迎大家给我留言!☆、拜年秦蓁忆起年幼时,刘师爷带她去衙里等爹爹归家,他的妻子李氏来送饭,菜是自己腌的脆黄瓜,再蒸碗骨头渣,一人可以吃一大碗。现在爹爹走了,刘师爷半死不活,童年的美好斑驳成碎片。秦蓁看着瘫在地上的刘师爷,忽然不想他死,她就想看他一辈子痛苦内疚的活着,夜夜被他爹爹闹,醒了身边却无一人。她从来就不是好人,别人伤她一尺,她便要咬回一寸!“你说郡长与那人相识?”谢梓安听得认真,抓住其中重点。刘师爷半寐着眼,涎水流出,他上了年纪刚刚一番折腾,再无力气,说起话来颇为吃力。“我见他是郡长的坐上席,听闻从京城来的,出手阔绰。可惜我身份地位低微,连他的名字都不知。”“知道也无用,他不会用真名。”那人用的是京里的逼供手段,下手狠毒是个老手,想来多半只是听命于人,幕后之人压根就没出现。刘师爷眼睛微瞪,生怕自己失去意义,补充道:“你们莫杀我,我还知道那人身上的印迹。待我想几天,一定能想出来的。我死了你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支起身子,朝秦蓁那边挪去。“蓁儿,我已经家破人亡,你饶了刘叔叔好么,叔叔知道错了。”秦蓁见他恬不知耻,转过头去。爹爹当年是真的看错人,信错人了。出卖兄弟,害的妻儿身首异处,居然还有脸活着?再看他一眼都是恶心,“陶陶,他还有活着的价值,暂时不能死。”谢梓安走到塌边,扶住秦蓁气到颤抖的身体。“是,我还有活着的本钱。我不能死,我不能死的。”刘师爷对着谢梓安磕头,“谢谢少爷,我一定能把印迹画出来。”秦蓁半个字都不想听他说,耳朵嗡嗡的生疼。她推开门走出去,外头白雪皑皑,树枝被积雪压弯,远处传来兽的低吼,雪颤颤巍巍的落下,给地上又铺上一层厚垫。她眼角渗出的泪被飞雪吹过后,凝成细小的冰渣硌的生疼。天地之间是多么纯净,一片耀眼的白,唯有身后的破木屋,黑的令人恶心。秦蓁盯着木屋,恨不得一手将它拔起。谢梓安站在她身后,拍了怕她的肩膀。“陶陶,回去吧。我派两人守着他,给他些时日让他画出来。”萧生在屋内将刘师爷揍了一顿,屋外秦蓁听见声响,点点头带起兜帽,慢慢的踏上了返家的路。正月里,访亲友。谢梓安扶着秦蓁下了马车,面前是一座红漆大院,坐落在渝州城郊外,离城里有小半天的脚程。院子外爬满了枯黄的爬山虎,屋檐的红漆有些剥落,但屋檐下雕刻的五福图清晰可见。在喜用黑瓦做顶的西南,并不多见。倒有几分京城的建筑风格,和武国公府的檐雕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西南多雨,檐雕上翘勾起并不利于排水,装饰大过于实用。秦蓁环顾四周,这位前郡长大人的府邸处处透出富贵,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大门用的就是海南黄花梨。秦蓁站在门前就闻着香气儿,哪怕用红漆刷了遍也掩盖不了。“在下渝州知府,早些同你家老爷说过,拜年来的。”谢梓安很是礼貌,向门房说明来意。门房眼里流出诧异,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渝州最为年轻的知府,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居然有如此成就。他连忙进去通报,回来勾着腰陪着笑。“谢大人,谢夫人里面请,我家老爷已备好佳肴,静候二位。”秦蓁脑中想过,这位前郡长生的什么相貌,以前听爹爹说过爱慕郡长之人,从渝州城可排至竹县,走到哪儿都有姑娘家投花与瓜果。想来也是模样俊美之人,就是不知同谢梓安比起来如何。有了这般想象,当秦蓁真见到本尊后。委实吃了一惊,倒不是说前郡长长的丑陋无比,只是那层层叠叠堆在一起的三下巴,和看不见脚的大肚腩,实在和描述中联系不到一起。他见着秦蓁惊异的眼神,摸摸自己圆滚的肚子。“卸任多年,总想把以往没享受的都享受试试,一不留神吃的有点多。”“大人,风貌犹在,无需自谦。”谢梓安睁眼说瞎话,前郡长似乎就吃这一套,很是热情的把他们安排在坐上席,一人斟了一壶酒。秦蓁心里佩服,谢梓安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话间还不忘点头认可,人狠起来还真是连自己都骗。“谢大人客气了,老夫辞官多时早就不是什么大人。若是看得起老夫,唤一声欧阳先生便是。”欧阳先生笑的像是庙里摆着的弥勒佛,眼睛眯成一条缝,唯有肚子格外醒目。“如今像您这般的后生伢子不多,老夫辞官后,府里是越来越冷清了。今日有幸,承蒙谢大人谢夫人莅临寒舍,不醉岂不尽兴?”秦蓁接过酒盏,一口饮尽。“豪爽!”欧阳先生赞许道。“谢夫人颇有为父的风采。”他比划了桌子的高度,“您这么大时,秦县令带您来过渝州一次。手里拿着拨浪鼓,摇起来头跟着摆动,招人疼爱。一晃眼这么大了,说话做事没了幼时的朦胧样,倒愈像秦县令了。”他抿口酒“啊”长叹一声,闭眼享受。“可惜天妒英才,秦县令去的太早。老夫为官四十载,也就见着秦县令一个这么有灵性的。当初他说竹县穷,须把山凿开修条路才能富庶。多少人反对,只有老夫顶着压力向上禀报把钱批了下来。”他手指沾了点酒,在桌面画出几道线。“瞧,如今路通了,人也富了。都说竹县百姓过得可不比渝州城差。只是慧极必伤,秦县令可惜了。”“您当真觉着我爹爹是忠义帮害的?”秦蓁试探的问了句。“不然还有谁,忠义帮的余孽都抓到了,人也签字画押。”他一脸了然,“谢夫人当,年的事老夫也有不对,要不是我强留着他们多待几日,他们回去的路上也不会刚好就碰见忠义帮的人。”他端起酒杯,痛饮三杯,“今日就给谢夫人赔罪了。”秦蓁还想问几句,谢梓安用眼神制止。“素闻欧阳先生好客,如今一见名不虚传。”谢梓安一边夹菜,一手紧紧握住桌下秦蓁的手,让她不用着急。“在下听属下说过,先生在职时,门庭若市。每逢佳节四处宾客蜂拥而至,为渝州城一大景色。”欧阳先生摆手,“都是过去的事,您瞧瞧我这府邸冷清的很。朋友嘛,你风光时多的是可有几个真心的?还不如朋友不多有个真心相待的,年迈时还能时不时见上一面。”谢梓安点头,问道:“那先生可有京城来的朋友,若是真有可同在下说道。等任期满了回去帮先生带句话,指不定就多个真心朋友了。”“老夫年轻时,结交的朋友太多了。别说是京城,就是关外也有好几个。时间一久不联系,就再没消息了。”说话间又倒了杯酒,饮下。“都这么久没联系,就算了吧。大人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必须得再喝一杯。”也不知欧阳先生是真洒脱还是圆滑,你来我往对饮间,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问出来。秦蓁忍不住,给自己的酒杯满上,与他碰杯。“我爹爹曾说过,先生您对他照顾颇多,这杯酒权当我替他敬您了。”她闭眼将温热的酒灌下,喉咙泛起一阵燥热。“爹爹走的早,家叔世伯少的可怜,我就想着多几个异姓的叔伯也是一桩美事。好不容易遇见先生您,便想问问我爹爹可在西南认识过什么京城里的朋友?我那时年幼记不清了,要是还有京城故交,下次回去了我必要拜访拜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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