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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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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4月20日，是日谷雨。

&esp;&esp;曲开颜错过了清明祭拜的高峰期，择了个最清淡小雨的工作日来祭拜父亲。

&esp;&esp;这些年，她向来如此。她不会那些烧纸摆肉的旧名堂，每回来，只抱束素净的白花。

&esp;&esp;今年也不例外。一束最简单的雏菊，弯腰置于父亲墓前。碑墓空地处，错落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祭品，鲜花，香烟，书报……

&esp;&esp;唯独没看到那瓶黑方威士忌。

&esp;&esp;等身后传来一阵清泠泠的脚步声，掺在雨幕里，不值一提。

&esp;&esp;她永远这样，永远这么小心翼翼。曲开颜私心看来，也许爸爸和陈适逢就是喜欢她这天生的脆弱感。

&esp;&esp;是的。即便曲开颜这个年纪这个阅历冷眼看姜秧穗。她二十岁哪怕三十岁的时候，都绝对轻松凭着她不言不语的冷而静的落寞感，迷甚至惑到男人。

&esp;&esp;事实胜于雄辩。陈适逢把她保护得很好，一个女人，到五十岁的年纪都能任意妄为，不谈福气，那也要花光上辈子攒够的运气。

&esp;&esp;看她身后跟着的司机便知道，陈适逢即便被她掌掴了个那么重的巴掌，可是夫妻依旧是夫妻。

&esp;&esp;姜秧穗病了几日，昨晚接到开颜的电话，她夜里就张罗了律师以及联系银行那里要取一个保险箱出来。

&esp;&esp;陈适逢这两天由着妻子发了好大一通火，她再忙匆匆地要出门。陈适逢问她去哪里，姜秧穗不答。

&esp;&esp;他便不同意她出门。

&esp;&esp;姜秧穗冷漠极了，“那么便离婚吧。我能离便能正式生效了。”

&esp;&esp;曲开颜并不接，反倒是冷笑，“我爸给你的，你给我干嘛？”

&esp;&esp;姜秧穗不假思索，“那么，我不给你给谁呢？”

&esp;&esp;“你明明还有个女儿。”曲开颜回回都要说这些怄死人的话。她承认，她回回不好好说话，回回能怎么作践她怎么作践她。哪怕这个人是她的母亲。好像母亲越不发作，越证明心里是有愧的。否则，凭什么可以忍这么多年。

&esp;&esp;姜秧穗垂着眸，并不看她。轻飘飘地反驳，“我和你爸的财产，我不会留给心扉的。是你的就是你的。”

&esp;&esp;她再补充解释，“我知道，也许你心里嘲讽，我都那样和别人了，还分得了你爸的财产。”

&esp;&esp;曲开颜无端冷笑出声，“我没有。是你自己多想了。”

&esp;&esp;“开颜，我十九岁就跟你爸一起了，二十岁生了你。我和他的婚姻可能最后潦倒收场，但是我自问没有依附你父亲过活。他那些年很多写作的素材、创新，行业人群的采风，很多翻译的校正，商务上的合同、应酬都是我帮着想的、联络的。我陪他的那十年，即便是生活助理也不止这点钱。你姑姑可以唾弃我，但是我不允许我女儿也这么污名化我。”

&esp;&esp;曲开颜坚定重复了遍，“我说我没有。”

&esp;&esp;姜秧穗这才落寞含糊一点头，好像前尘往事已经太远了，远到她这个年纪只够应付前两天的事，过去的她早已不记得了。只把眼前她觉得该交代该托付地交涉给对应的人。“哪怕你以后跟着乘既去他的城市生活。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幸福。”

&esp;&esp;“你喊他乘既，……，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一刻是私心希望他是陈家的女婿……”

&esp;&esp;“没有！”姜秧穗听闻开颜这样的话，真真诛心般地痛，“开颜，你为什么总是要把我想得这么不堪呢！心扉才多大，你这样想我……”

&esp;&esp;“因为我就是不喜欢心扉啊。”曲开颜忽而高了声，“我不喜欢有这个人的存在。”

&esp;&esp;母女俩同时陷入漩涡般地沉默。

&esp;&esp;寂静后，曲开颜翻包里的烟来抽，她一边歪头夹着伞柄，一边来滑火点烟，吸一口，烟草的气息跑到雨雾里，搅为一起。

&esp;&esp;抽烟的人重新启口，“从你生心扉起，我就彻底没妈妈了。”她丝毫不否认，“无论你来我面前多少次，无论你怎样掏心掏肺对我好，无论你替心扉解释也好道歉也罢，我都不会喜欢你的，更不会接受你。可惜，你永远不明白我真正的想法。”

&esp;&esp;这一刻，姜秧穗也是糊涂的。开颜的意思是她是独一无二的开颜，妈妈也要是独一无二的妈妈。

&esp;&esp;可是，妈妈有了别人的孩子。

&esp;&esp;上初中那年，寒假开颜和疏桐住一块，传染了肺炎。姊妹俩一起住院了。

&esp;&esp;姜秧穗赶过去，开颜知道妈妈在病房陪了她整整一夜，可是，秧秧看不懂，他给她印在手心里，才看懂了上头的大篆，是曲同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