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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注一掷（第3页）

&esp;&esp;他只是眨了一下眼。

&esp;&esp;辛桐最后的感知是，听见自己被卷入轮胎下，颈椎骨被碾碎的声响。

&esp;&esp;咯吱——

&esp;&esp;……

&esp;&esp;做完笔录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esp;&esp;江鹤轩打车回家。

&esp;&esp;他偷偷拆下她被拧断的脖颈上的浸透血迹的项圈，将定位器摘除，扔进抽水马桶冲走。

&esp;&esp;初步裁定是一场交通意外——公路跨越绿化带，被超速车辆撞倒，车前的标牌卷住头发，脖颈被带入轮下压断，当场死亡。

&esp;&esp;但江鹤轩知道，傅云洲绝不会让此事成为一场轻描淡写的意外。

&esp;&esp;电视画面还停在昨晚的纪录片，那只水母孤单地在深海浮浮沉沉。手机的音乐播放器止步于那首他和辛桐一人一个耳机听得歌，歌词说，名叫爱的东西，是的，人人都想从某个同样孤单的灵魂里找到爱。

&esp;&esp;他本是要在今晚向她求婚。

&esp;&esp;成，皆大欢喜。不成，关她两天。再不成，就把她放了，自己割腕……你看，他连安眠药都准备好了。

&esp;&esp;小时候读哪吒闹海，只觉得哪吒傻。

&esp;&esp;现在才知道，削骨还父，割肉还母……英勇无比。

&esp;&esp;他已经等不及让他们来认领自己尸体了。

&esp;&esp;江鹤轩放满一池的温水——家里装浴缸也是因为她喜欢——忽然想起以前她趴在浴缸，玩笑似的叫他“江老师”，仿佛哈气可化的雪。

&esp;&esp;只要失去约一升的血，他就会死，两瓶矿泉水的量。

&esp;&esp;刀锋纵向陷入皮肉，割破静脉，血液渗出。动脉藏得还要深，需要他一点点切开肌肉，把自己的手臂彻底剖开，才能触及。

&esp;&esp;他可以选别的死亡方式，跳楼、二氧化碳中毒····割腕只是为让自虐似的疼痛稍稍冲散愧疚。

&esp;&esp;他这一辈子说了无数谎。

&esp;&esp;独独两件事自始至终没有说谎。

&esp;&esp;一件事是他爱她。

&esp;&esp;另一件是他不会害她。

&esp;&esp;江鹤轩没想杀她，他只是想截住她……可偏偏是他杀了她。

&esp;&esp;她疼吗？惊慌吗？恐惧吗？

&esp;&esp;江鹤轩想着，加快的心跳促使他反复挥刀，疼痛是一只正在凶猛撕咬他的猛兽，让甜腥的血液在水中开出糜烂的花朵。

&esp;&esp;或许应该在脖颈补一刀，让颈动脉破裂，出血更多、也更快。

&esp;&esp;他一无所有地沉沉睡去，恍惚中有一朵稀薄云将他托起，消散了形状。

&esp;&esp;几日后……

&esp;&esp;“迦拉提，我有一个朋友去世了。”季文然抱着熊，颓唐地缩在沙发上，对一团空气说话。

&esp;&esp;他眼中那个面目模糊的温柔女孩伸手拂过他的发，无声地安慰着自己的长发公主。

&esp;&esp;季文然被暴雨打湿的狐狸似的缩成一团，垂着脑袋，闷声闷气地说：“我的画都还没给她。”

&esp;&esp;迦拉提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步履轻快地拿起他留给辛桐的油画

&esp;&esp;再抬头，她忽然有了清晰的面容。

&esp;&esp;“辛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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