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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颗粒无收（第1页）

在扦插茶叶时下的那场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了半拉月，虽然降水量不大，造不成像上一次暴雨那样的危害，但长久的阴雨天气，却对稻田造成了不少的影响。

福州这边一般种早稻和晚稻，此时正是早稻扬花的时候，却因为阴雨连绵，不少花粉因此都被雨水冲刷掉，导致水稻受精失败，这样的后果便是影响稻谷的结实率。

虽然当地百姓也做了不少努力，但在连绵阴雨天里，人的努力显得有些杯水车薪，而一些很有经验的农人也已经预算到了，这季稻子绝对会减产的事实。

只是令这些农人没想到的是，他们面临的这季稻子不是减产，而是绝收。

农历六月，骄阳似火，热浪滚滚袭来。经过长达小半年的辛勤耕耘，福州这片地区的早稻终于迎来了令人欣喜的收获期。虽然天公不作美，上半年过多的雨水给这丰收的画卷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但收获这件事还是足以让人激动。

放眼望去，那一片片金黄的禾田本该是稻谷累累、颗粒饱满，但今年却有些不同寻常。尽管许多稻穗从外表看起来依然挺拔茁壮、色泽诱人，可当人们仔细查看时就会发现，其中有不少实际上是空瘪无实的。这些看似美好的稻穗，就如同一个个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徒具其表而内里空虚。而造成如此后果的，便是因为在水稻扬花期雨水太多的缘故。

虽说许多稻穗都是空瘪的，但多多少少总归还是有些收成，除去田税外，一家人勒紧裤腰带吃粥咽菜也还能坚持到下一季稻谷成熟的。

只不过就在当地农人正准备收割稻谷时，飓风的到来令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往年，飓风最早会在六月底七月初的时候出现。而这个时间段，恰恰好处于早稻收割工作结束之后。如此一来，当地农民们便能够相对从容地在飓风到来之前收割完地里的稻子。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今年的第一场台风居然提前降临了！它比往前提前了差不多大半个月的时间。

它来势汹汹，毫不留情地在当地百姓尚未开始收割早稻之际就猛然登陆。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将田里的那些稻禾一大片、一大片的掀倒在泥水里；暴雨倾盆而下，将那些悬挂在稻穗上谷粒击落在田地里，然后淹没。

在飓风肆虐的日子里，百姓自顾不暇，只能紧闭门窗，藏身于低矮的屋舍中，以求平安。在这种情形下，即便对田地里辛苦半年才种出的粮食纵有万般不舍，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计可施。

热带风暴在当地肆虐盘旋了五日，在这五日时间里，天空不是刮风就是下雨，不是下雨就是刮风，或者是刮风下雨一起上。最后，当飓风消散止息后，田里那些已成熟的稻子，要不被风刮进了泥里被泡烂，要不就被雨水浸湿直接在稻穗上发了芽。

而这也意味着，福州及其相邻地区，这一季稻子颗粒无收，就连种子钱都没有保住。

然而，百姓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地悲哀一番，因为这样的惨状——那被台风无情摧残得支离破碎的房屋、东倒西歪的树木以及满目疮痍导致颗粒无收的庄稼田地，在这片土地上仿佛早已司空见惯。又或许应该说是，他们和他们的先辈们，已然在这片土地上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磨难与苦痛，以至于在面对这苦难时，他们显得有些异于常人。

这里的人们并未因此而一蹶不振，在经历这样的苦难多了后，他们知道一味地沉浸在颗粒无收的悲痛之中不过是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罢了。于是乎，当地百姓迅速收拾起了心情，又毫不犹豫地投入到紧张忙碌的劳作当中去了。第一季的颗粒无收已成事实，他们得抓紧时间继续耕耘，才有可能赶得上第二季农作物的种植时机，从而保住这一年最后的收成希望。

在经历飓风后，顾亮原本还担心土楼只建了一半，当地百姓会不会因为自家田地颗粒无收，从而四处劫掠到他们村这里来，毕竟他们村属于外来户好欺负，又经常买粮食。但在看到当地人又迅速投入生产后，顾亮算是松了一口气，也明白了后世福建人为什么这么能吃苦的原因。

在这其中，令顾亮没想到的是，他原本以为福州当地官府会和他们江州一样，都是些只会贪图享乐，不顾民间疾苦的酒囊饭袋。而事实上，福州当地官府虽然也存在上述这些事实，但福州官员还是有所作为的。

飓风刚过时，由于上半年颗粒无收的缘故，福州当地粮价被各粮商纷纷抬价。顾家由于要买高粱的缘故，对于当地的粮食价格十分敏感，数天时间，顾亮就眼睁睁的看着粮价较之以往就涨了三成，并且还在一直往上涨。

尽管福州当地野菜、水果资源颇为丰富，百姓尚可暂时依靠野菜浆果维持生计，无需购买粮食。然而，田地终究是需要耕种的。种植农作物自然少不了稻种，可因上半年颗粒无收，众多百姓家中不仅没有收入，也无存粮，所需稻种只能购买。此时，粮价的迅猛上涨，无疑给这些农民带来了最沉重的打击。

这时候官府出场了，许通判不知在哪里弄了一批谷粒饱满、品质上乘的稻子。随后便在各县城无息发放给了那些无钱买稻种的百姓，这些百姓只需待到年底归还重量相等的稻谷即可，如此一来便就解了众多困苦人家的燃眉之急。

而后，黄知州也有所行动，一道命令从城内传出，所有粮食按照之前价格销售，一律不得涨价，如有违反者，一经查实，其非法所得的钱财将被全部收归官府。虽然这条命令下来，所有粮商宁愿不卖粮食也不愿意降回原价销售，从而导致城中无粮可买。但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百姓们坚持住了，这些粮商们反而是坚持不住了，粮价逐渐降价直至恢复原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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