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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一时有点说不下去，他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如果他弟弟一心求死，没有任何医疗手段可以阻挡，秦拓所能做的事情恐怕也非常微弱。

&esp;&esp;秦拓却在这时搭上他的手腕，稳稳地说：“放心，我不会看着他走到那一步。”

&esp;&esp;许医生在背后看着他们，泛出些微感慨。从医者每天都能看到各种生离死别，即使他们看着行业特殊，本质上与其它医疗科室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么多年，最初的坚持与频频复发导致的绝望，也会让他们略感麻木，但微弱的不知是否可以握在手中的希望，确实是支撑大家最终走下来的唯一可能。

&esp;&esp;药物虽然能缓和病情，但这次曲思朗拒绝说话，也拒绝进食。与当初和秦拓分开时恰好相反，那时他是有心思要吃，身体却在拒绝，现在他从根本上就拒绝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esp;&esp;怕他进食障碍而导致器官衰竭，许医生决定给他先上胃管试试，但从鼻饲强行打入的食物，很快就会让曲思朗反感地吐出来。无奈之下，许医生只好开出了营养液。

&esp;&esp;不到半个月，他的体重下降二十斤。上次在《麦田》剧组的时候，伴随着药物，他还能吃下去流食，现在他完全不进食，连喝水都要吐。一开始他还能动的时候，还会自己跑到卫生间去，但现在他长久不进食，连动一下都开始费力，只能抱着一个盆吐的时候，也拒绝秦拓的帮忙。

&esp;&esp;秦拓有足够的耐心，每天坐在曲思朗旁边和他聊天，有时候他背台词，也会像过去一样，将他台本中的内容演给他看。曲思朗似乎对他的表演依旧有兴趣，在他表演的时候也会看，也会露出微笑。但他一句话也不说，不论秦拓对他说什么，勿论是一个字，连一个摇头或者点头，他都吝于给予。

&esp;&esp;他似乎在熬着秦拓的耐心，熬到他忍不住的时候，自动离开。秦拓也在反过来熬他，看谁比谁更有未来。

&esp;&esp;要比耐心，秦拓自觉曲思朗比不过他。但有一天，他发现，这不是耐心的问题，而是他们在与死神赛跑。

&esp;&esp;他在把曲思朗扶起来给他梳头发的时候，顺着梳子一大把头发被扫落了下来，秦拓皱了下眉，把梳子放到一边，小心地拔开他的头发，就发现有一小片头皮上的头发完全掉光了，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秃斑。他心里一沉，只能把头顶上的头发梳过来挡住这一小片。

&esp;&esp;他祖母还活着的时候，讲这是鬼剃头，人在着急生病的时候，会小片小片地脱发。等这个劲儿过去了，自然就又长出来了。但问题是，曲思朗这个劲儿，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esp;&esp;曲思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偏头看到枕头上脱落的一片头发，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也不看秦拓，只是别过眼睛去看窗外。

&esp;&esp;秦拓把东西收拾了，坐到他旁边，亲亲他的额角道：“放心，过段时间就长出来了。”

&esp;&esp;曲思朗半个月来终于和他说了

&esp;&esp;曲思朗微微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就像有东西堵在他喉间，他话都说不出来。他盯着秦拓，本想说你别演戏了。但是他太了解秦拓了，他此时不能更认真。

&esp;&esp;“哭什么？要是我先你一步死了，我们俩到时候就埋到一起去，你说好不好？”秦拓微笑着，用手指抹过他的眼睛下方。

&esp;&esp;曲思朗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眼泪就像止不住样，从眼角涌出，不断落下。他着急地抬手拽住秦拓的衣服一角：“你疯了！你不想想你爸妈？”

&esp;&esp;秦拓却握住他毫无力气的手指，轻柔地掰开，抬到自己唇边亲了亲：“那你怎么不替我想想呢？”他说着，居然笑了笑，放下他的手，抬手拧开与他手臂上插的pi管相连接的营养液，液体很快滴了一地，他接着就开始解曲思朗病号服上的扣子：“你觉得你死了我就能好好活下去了？我就不让你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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