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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第2页）

&esp;&esp;“你为送这个而来吗？”

&esp;&esp;“是。”该叮嘱的话早已叮嘱过，她又不笨，并不需要再三指点。

&esp;&esp;可她却问：“十七郎如何看此次调动？”

&esp;&esp;王夫南略沉吟，回曰：“度支看似权力很大，但如今国库与内库之争愈烈，度支的权力也被削弱了不少。倘若要夺回财权，则必然要与阉党斗。”他冷静分析完，给出结论：“赵相公等人，是将你推上去与宦官抢财权，这不是好事。”

&esp;&esp;看似给了她滔天的权力，实际上却是将她变成过河之卒。

&esp;&esp;那为何用她？因她资历浅太年轻，宦官不会将她放在眼中，反而会嗤笑朝臣一派“无人可用”，从而放松了警惕。

&esp;&esp;但她又如何斗得过阉党呢？

&esp;&esp;许稷并无太大信心，但仍是起身送走王夫南，抓紧时间做沂州州廨的工作交接。

&esp;&esp;春征事宜交代好，需要做了结的事也一一做好了结。她得确保走时干干净净，不会遗留什么难题给下一任。

&esp;&esp;再三确认好之后，许稷从容收拾了行李，打算轻装上路。

&esp;&esp;临走前一晚，叶子祯要找她喝酒，然她却待在公廨哪都不去，提前温了上回王夫南留在这里的酒，略备简餐，请叶子祯与王夫南过来。

&esp;&esp;王叶二位仇人相见，仍旧眼红，哪怕叶子祯已成回易务的摇钱树。

&esp;&esp;许稷意图很正直，你们二位是许某在沂州的好友，分别在即，再相见也不知何时，最后碰个杯罢。

&esp;&esp;这一餐有别于之前在叶府那一顿，饭菜简陋、且心境也都变了。短短时日，河北遽变，泰宁也是风雨飘摇不知将来会如何，彼此心情都有些沉重，又适逢好友调任，更是愁绪万千，衬着屋外呼呼风声，竟有些凄惨。

&esp;&esp;叶子祯饮尽一杯酒道：“许稷，将来撞见了若有难处互相帮一把，行吗？”

&esp;&esp;“权钱交易除外。”许稷亦饮尽杯中酒，公事公办地说。

&esp;&esp;“教条无情！”叶子祯摇摇头，决心不与她说话，又转头瞥了一眼王夫南：“大帅没话可说吗？”

&esp;&esp;王夫南心情差极，一想到许稷走后他就对自己面对这个死断袖，就顿时阴郁起来，因此理也不理他，只顾闷头饮酒。

&esp;&esp;许稷却明白他愁闷的不止于此，于是上身前倾，手伸长，杯子举到他面前，碰了一下：“十七郎多保重。”她说完饮尽杯中酒，并倒置，一滴也没有落下来。

&esp;&esp;王夫南将她这温暖嘱托与诚挚祝福收下，亦饮尽了酒。

&esp;&esp;许稷起身去取了一本簿子，双手递到王夫南面前，认真道：“上回使府内乱，此事就给耽搁了。本来想我至少还有两年任期，但眼下是做不成了，请大帅收下，或替某转给下一任沂州刺史。”

&esp;&esp;翻开那簿子，是沂河通运河之策，从详细的勘测编绘，到工事预算，巨细无遗，非常周密。

&esp;&esp;叶子祯瞥了一眼没说话，这种计划好可惜，画了美好的梦，却无人去实现它。

&esp;&esp;能实现它的人要远走千里，去与朝臣阉党斗。

&esp;&esp;这一晚酒都未喝尽兴，但王叶二人却都死皮赖脸留在公廨不肯走。这么熬到了五八自请罪

&esp;&esp;路人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根本没一句能信。

&esp;&esp;许稷拨开人群，抹掉脸上的桑葚饮，一身狼狈上了马。已近酉时，日头当空却仍旧灼人，风也吝啬，许稷没喝到凉饮口干舌燥，思路也被一伙多事路人扰乱，火急火燎一路直奔回王宅。

&esp;&esp;那偏门仍是原来模样，然门边上却诡异挂了红绸。门房闻得动静霍地探出头来，瞥见许稷顿时跟见了鬼似的：“呀，许三郎怎这时候回来了啊？”

&esp;&esp;他说完忽砰地关上门，缩回门内速去给王光敏报信。王光敏一听得许稷到了，顿时一惊：“真是怕甚么来甚么唷！”又拍拍心口：“幸好千缨已是走了啊！要不然得出大事啊！”

&esp;&esp;旁边韦氏却是一脸着急失措：“可怎么办？许郎君想必还不知此事，要怎么与他说才好？”

&esp;&esp;“别急。”王光敏强自镇定，吩咐庶仆：“将你家许参军的行李拿过来。”

&esp;&esp;庶仆忧心忡忡拿来一早收拾好的行李，王光敏提起那藤箱就径直往外走，霍地打开门，将藤箱往许稷面前一扔：“这里不是你的家了，你回昭应去吧！”

&esp;&esp;“怎么不是？”许稷仍抱了一丝希望，“传闻莫非当真吗？”

&esp;&esp;王光敏点点头，已经做好了随时关门的准备。他将许稷上下打量一番，虽心底里觉着自己不厚道，且又有些可怜他，但一想到新女婿，顿时狠下心肠来：“没错！你与千缨和离了，她已改嫁，你不要来了！”

&esp;&esp;他说完就要关门，许稷却伸进来，撑住门框沉着问道：“是练绘吗？”

&esp;&esp;“是。”

&esp;&esp;“甚么时候走的？”

&esp;&esp;“迎亲到现在有一阵子了。”王光敏瞥瞥天色，见黄昏左近：“吉时快到了。”说完又警告许：“你可别去闹啊，闹了也没用。此事可不是你我能控制的，都是赵相公做的主啊。”

&esp;&esp;许稷深吸一口气，王光敏趁他走神之际，霍地挪开他的手，砰地将门关上。

&esp;&esp;装了她所有家当的藤箱倒在面前，许稷从此与王家似乎半点关系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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