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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谨妃摇头苦笑道:“如今说这些都太早了,万一本宫这一胎生的是女儿呢,那再多的雄心与筹谋,都是白搭,所以本宫不像贤妃那个傻子似的,横冲直撞的到处得罪人呢,若是女儿,且有咱们到处求人,到处看人脸色的时候呢……罢了,一切都待孩子平安生下来后再说罢,本来本宫还担心,摄政王不会让本宫和贤妃平安生下孩子,若都是儿子,他岂非后患无穷?所以急着想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可如今看来,摄政王应当是不屑于做这些事的,老虎会对兔子赶尽杀绝吗,彼此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根本没那个必要,摄政王妃也是,眼神清明,一身正气,平心而论,若大邺真让他们掌管了,反倒是家国和子民的幸事,可是……”
&esp;&esp;可是,到底不甘心啊,那不是寻常人家争家产,争的只是相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的三瓜俩枣,那是争的整整一个国家,且她儿子本来就有很大的希望,怎么能轻易就放弃?
&esp;&esp;谨妃沉默了半晌,忽然与贴身嬷嬷道:“尽快传话给父亲,真别再打那李代桃僵的主意了,届时一定会事败的,事败了还事小,落了现成的把柄与摄政王,让他能光明正大的清算我们,就事情大了,如今全看老天爷的安排罢,若老天爷真只给我一个女儿,那我们也是输给了老天爷,输给了命,天命不可违,而不是输给了人,那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以后只安分守己的度日便是,长公主的外家,也能再延续至少三代了,三代以后的事,我们又哪里还管得着?”
&esp;&esp;“可是娘娘……”贴身嬷嬷还想再说,谨妃已又道:“不过,平西侯府那边仍不能放松了,如今平大人的确已位极人臣了,可异姓王,甚至是摄政王呢,只要有宇文修在,就轮不到他,我们许了更大的好处给他,就不信他真能一点不动心!”
&esp;&esp;贴身嬷嬷闻言,见她并不是真个彻底放弃了,方不再多说,行礼退下安排人传话去了。
&esp;&esp;彼时简浔已出了宫,坐上了自己的马车,瑞雨隔着车帘一声令下,马车便平稳的驶动起来。
&esp;&esp;简浔不由再次思忖起谨妃先前的话来。
&esp;&esp;一心想与倩姐姐结亲家,还说自己想生女儿,可寻常人家尚且更盼着生儿子,何况皇家,所以,谨妃既是在试图稳住他们,以免他们趁她生产时对她不利,也是在拐弯抹角的许给他们好处,若她这胎是儿子,与倩姐姐结了亲家,将来倩姐姐的女儿,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esp;&esp;简浔不由哼笑一声,想得倒是挺长远,可皇后有什么好做的,很大程度上来说,且比不上她这个摄政王妃逍遥自在好吗,何况人心易变,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她和宇文修除非是脑子被门压了,才会把如今一副好好的牌,往稀烂的方向打好吗。
&esp;&esp;只可惜不能告诉谨妃自己和简沫的关系,不然她的表情一定会五颜六色,精彩至极罢?真不知道怎么想的,果然蠢不是最可怕的,自作聪明自以为是才是最可怕的!
&esp;&esp;也不知道贤妃是不是也这样想的,宇文嵩的妃嫔们,除了简沫,就不能有一个识时务,懂得随分从时的吗?换个但凡有点脑子的,如今都知道该夹着尾巴做人了,那样才能平安富贵到老,不过,毕竟诱惑太大了,人难免会被贪心蒙蔽了双眼……
&esp;&esp;马车忽然慢了下来,打断了简浔的沉思,她忙问一旁的瑞雨:“怎么了?”
&esp;&esp;瑞雨便撩开车帘,问起车夫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走了?”
&esp;&esp;车夫道:“前面好似有人闹事,把路堵了,要不少夫人,我们绕道走罢?”
&esp;&esp;简浔就隔着车窗帘往外看了一下,发现已到了住户全部非富即贵的楠汇坊,不禁挑了挑眉,谁会不长眼的,在这一带寻事啊?
&esp;&esp;她想了想,道:“你慢慢走近,要是实在走不过去了,我们再穿胡同改道罢,前面的胡同都是通的,应当能绕出去,不然得多绕近一倍的路才能回去。”
&esp;&esp;车夫忙恭声应了,驾着马车慢慢的往前走,却是越走越慢,直至终于走不动了,不过,也已接近事发地,能听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esp;&esp;却是腾骥卫奉了宇文修之命,以“贪墨之罪”来拿前户部左侍郎杨延陵下诏狱,同时抄没其家产。
&esp;&esp;杨延陵却自觉自己乃老臣,这么多年为朝廷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宇文修不该做得这般绝,拒不认罪,不许腾骥卫抄他的家不说,还扬言要去金銮殿敲登闻鼓,请文武百官和天下士人为自己评理,然后与腾骥卫拉拉扯扯的,就闹到了街面上来,堵得这一段路水泄不通。
&esp;&esp;“……宇文修,你个奸佞小人,口口声声为国为民,还不是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排除异己,顺你者昌,逆你者亡……苍天无眼,佞臣当道,天下危矣……先帝啊,宇文氏的列祖列宗啊,你们快睁眼看看,快降一道雷下来,劈死了这个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罢……”杨延陵跌坐在地上,对着苍天大声哭嚎,因他年纪的确不小了,腾骥卫们怕他一气之下一命呜呼了,回去不好交差,倒是不好对他动粗,只能任他哭。
&esp;&esp;简浔坐在马车里,虽看不清当中的情形,却能隐约听见杨延陵的哭嚎声,想起宇文修与她提过一耳朵,杨延陵这些年着实贪墨了不少银子,家里日子表面看似简朴,实则金银财宝都快堆满仓了,当年逆王之乱时,也是靠着财大气粗,有钱能使鬼推磨,才不但没遭殃,保住了全家,反倒待明贞帝回京后,又官复原职,继续当他侍郎大人的,他和平隽如今一心整治大邺自上而下的贪墨,那就得拿当中最肥那一只硕鼠开刀才是。
&esp;&esp;当然丝毫不觉得杨延陵可怜或是无辜,他贪墨民脂民膏,吃得脑满肠肥,一家子都挥金如土时,怎么不哭啊,如今知道哭了,已经迟了!
&esp;&esp;可她知道杨延陵是罪有应得,围观的人们不知道啊,有说杨延陵活该的:“……早听说他们家银子多得堆成山,主子们日常吃燕窝都是吃一碗倒一碗了,如今终于得到报应了,可见老天有眼!”、“可不是,户部那样的地方,想不肥都难,这些年还不知道贪墨了多少我们的血汗钱去呢……”
&esp;&esp;自然也有看他白发苍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就同情可怜他的:“不会罢,杨大人一直清正不阿,为民请命啊,怎么会忽然就被定了贪墨之罪,会不会是哪里弄错了?”
&esp;&esp;“没听杨大人说是摄政王在排除异己吗,话说回来,自摄政王上台以来,家破人亡的人家已不是一家两家了,他有多残暴不仁,还用说吗?不然当初也不会落个‘煞神’的名声了,我瞧着这事儿蹊跷……”
&esp;&esp;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遇事立刻站到道德制高点上,同情起所谓的“弱者”来,虽然他们也就只是嘴上说说,过了就算,但说的人多了,又岂能一点也不对宇文修的名声造成影响?显然这样的事,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esp;&esp;也足见他想要励精图治,海清河晏,是多么的困难,多么的举步维艰了。
&esp;&esp;简浔心里沉甸甸的,就跟堵了块破布似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esp;&esp;杨延陵还在哭嚎着:“宇文修,你别以为如今满朝文武都怕你,对你敢怒不敢言,我就会怕你了,我告诉你,我死也不会向你屈服的……我也死都不会认你的欲加之罪!我倒要看看,满朝文武与天下士人知道是你逼死了我之后,会不会群起而攻之,不止我的后人,所有有识之士,都会反抗你到底,将你赶下摄政王之位,让你的狼子野心落空,身败名裂,不得好死的……”
&esp;&esp;说完,他目露悲愤狠绝之色,老泪纵横间,起身就一头往大门左侧的石狮子撞去!
&esp;&esp;“呀……”人群里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esp;&esp;简浔在车上看得这一幕,也是心里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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