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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1页）

&esp;&esp;若在以往，这样大逆不道荒谬绝伦的言语一个字也不会落进他的耳朵，来路不明的人更是连进也进不到这潇湘公府。可这一次，不同。

&esp;&esp;不久之前父子间的一席话字字戳心：

&esp;&esp;“瑕儿她娘支支吾吾对我说，有件事她一直窝在心里头，没敢对我讲，现在却不能不讲。瑕儿她……”

&esp;&esp;“她怎样？”

&esp;&esp;“您可记得，当初我们让她想办法去弄清祝斗南胸口有没有那个箭疤？”

&esp;&esp;“不错。”

&esp;&esp;“没有。”

&esp;&esp;“当然没有，这还有什么好说？”

&esp;&esp;“您可知道，当初瑕儿听了她娘的话后，不假思索，一口就断定没有。还说……”

&esp;&esp;“……什么？”

&esp;&esp;“祝斗南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伤疤……”

&esp;&esp;……

&esp;&esp;一盆待开娇花，移入深宫，高高宫墙投下无边阴翳，向阳的枝叶慢慢枯死，喜阴的花芯暗暗疯长，最终长成一株妖艳而孤独的菌，幽幽散发着有毒的芬芳。

&esp;&esp;人算不如天算。机关算尽，却不想变生肘腋。

&esp;&esp;吴誉悔不当初——当初已察得红杏根浅，恨没能削枝强干，现在孽果暗结，一叶焉能再障眼？根株附丽，最怕的就是蔓引株连。一个不留神，吴家累世繁荣，就全毁在这节外之枝！

&esp;&esp;面目全非的祝斗南露出似曾相识的笑：“您老费尽心机不就是希望将来的皇帝投胎在姓吴的女人肚子里么？现在得偿所愿，何必自寻烦恼。与其纠缠旧怨，不如化干戈为玉帛，一起为这没出世孩子筹算。”

&esp;&esp;“你想怎么样？”

&esp;&esp;祝斗南站了半天，不请自坐，不慌不忙地道：“今时今日，咱们也就省了酸文假醋，说句粗的，我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就是庙门前的旗杆，光棍一条。反倒是轻身上阵，百无禁忌。”

&esp;&esp;他温文尔雅的外皮里，一直藏着一个无赖泼皮，现在皮开肉绽，始露真容。

&esp;&esp;吴誉忍耐着：“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esp;&esp;祝斗南却又话锋一转：“也未必当真就是孤身一人，就算全天下都背弃我，起码，还有您那痴心不悔的孙女。”

&esp;&esp;“我吴家的人……自有吴家管束！”

&esp;&esp;“是么？如果您真的能全局尽掌，也就没有这意外之喜了。”

&esp;&esp;“你……你不要大言不惭，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一个来历不明居心叵测之人，只要老夫一声令下，定教你有来无还！”

&esp;&esp;祝斗南打个哈哈：“有贵妃娘娘殉身相陪，倒能做个风流鬼。只是妇人心性，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向人倾述，还‘述不尽柔肠苦处’。”

&esp;&esp;吴誉一呆，软肋隐隐作痛，撑持了半饷，早已是色厉内荏，身子向后一塌，颓然道：“你……”

&esp;&esp;“我想跟老国公您，合作。祝北极他喜欢代人奔命，就让他去奔，等到时机成熟，我再及瓜而代。只要我一恢复王位，定会全心全力辅助贵妃娇儿登上大位，这一点，老国公不会有所怀疑吧？”

&esp;&esp;“说得容易，你这幅尊容，谁会信你是钟离王？”

&esp;&esp;“这正是我想向老国公您讨要的一点点条件。”

&esp;&esp;“什么条件？”

&esp;&esp;“两件事。地扶正。由于皇上厌战、吴家主和，廉厉对凌霜局毫无兴趣，甚至几度想荒废，局中各类密档早已蒙尘。这次奉了吴誉之命，廉厉几乎将凌霜局挖地三尺，却并没有什么发现。他暗自思索，觉得以满春晖生前稳重性情而言，重要文卷不会藏在局中，便又寻了个借口到他京中旧宅大行搜查，终于被他发现——

&esp;&esp;“什么？”吴誉捏着文卷的手微微发抖，不知是震惊还是兴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sp;&esp;一张绘有菊花烙图的纸，一点一点被烛火舔蚀。

&esp;&esp;“量儿——”吴誉被烟气熏得眯起了眼，“不要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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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西安府，布政使司大堂，一人风尘仆仆：“下官宣府镇参政李长全，有重大军情禀告吴大人。这是孙总兵公函，请大人过目。”

&esp;&esp;吴仲篪稳坐堂中，一边接过公函一边问：“宣府镇的事，为何跨省来陕西？”

&esp;&esp;“所涉之人，已至山、陕边界。”

&esp;&esp;“哦？那为何不就近去大同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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