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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2页）

&esp;&esp;赵吉从荷包里倒出几块碎银子，从里头拈了一块最大的，掂了掂大约有半两重。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至少置办一桌年饭是不成问题的。

&esp;&esp;受了人感激，赵吉才背着手回了东厢房吃饭。桌上好饭好菜的，他的酒还没喝完呢！今日送了灶王爷上天，就算是平常管着赵吉喝酒的王氏都没有多说，随便他添酒。

&esp;&esp;因为按照习俗，这几日到灶王爷重回凡间，凡人都可以随意吃喝，因为监管这方面的神仙不在么。

&esp;&esp;吃了中饭赵芹芹又出去玩了，赵莺莺却再懒得去，和赵蓉蓉在炭火盆旁做了——赵莺莺自己针线活多那是为了做针线卖钱，但是赵蓉蓉和王氏这样就不同了，纯粹是因为勤勉，手上停不下来，于是有了做不完的针线活。

&esp;&esp;赵莺莺看了那些厚实的鞋垫，针线笸箩里已经放了半打，实在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用完。她就不掺活了，寻了这几日家里多的红纸和见到，折了红纸，剪刀如飞一样剪起窗花来。

&esp;&esp;窗花是剪纸的运用之一，而剪纸是女红的一项。所以理论上来说，只要是个学过女红的，就应该会剪窗花。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至少并不是人人都能剪刻出真正精致复杂可以过年使用的窗花。

&esp;&esp;赵莺莺家王氏就不大会剪纸，剪窗花就更不用提了。赵蓉蓉会一些，都是方婆子教的。方婆子原就是扬州乡下长大的，乡下地方的女孩子似乎在剪纸上更加用心，就赵莺莺知道的，越村俗的地方，剪纸也就越盛。

&esp;&esp;“莺姐儿剪窗花？那倒是不错，剪好之后就贴起来。之前爹为了贴灶王爷画像熬了浆糊，还剩下不少，正好用得上。”赵蓉蓉看了一眼笑着道。

&esp;&esp;赵莺莺之前也和方婆子学过，不过现在的赵莺莺才是更加擅长的，她裁了几张红纸就剪了起来：“我有好几个吉祥样子，到时候家里的窗户都能贴上！”

&esp;&esp;剪纸的样子都是往吉祥喜庆上面去的，赵莺莺剪刀不停：“‘丰年求祥’、‘连年有余’、‘贵花祥鸟’，好不好看？”

&esp;&esp;赵莺莺的题材都是最中规中矩的，但是剪的好，方婆子看了都赞。正好赵蒙进来了，赵莺莺想了想：“大哥，我给你剪一个《水浒传》的故事好不好？”

&esp;&esp;赵蒙忙不迭地答应下来，赵莺莺立刻给他剪了一个武松打虎。正下剪刀的时候听方婆子小声与王氏道：“说起来蓉姐儿马上就要十四了，你和老三到底是什么打算？”

&esp;&esp;之前周卖婆来赵家就想给赵蓉蓉说亲，只不过被方婆子打断了——她想着长幼有序，不如先给赵蕙蕙做亲。虽然方婆子和赵蓉蓉更亲一些，但实际上赵蓉蓉和赵蕙蕙都是她的孙女，她当然都想要照顾。现在的情况是蓉姐儿不愁嫁，她当然就为蕙姐儿费心一些了。

&esp;&esp;但是她没有想到外头的人都是那么想的，把赵家三兄弟分开来看。愿意与老三结亲的不见得愿意和老二结亲，这就像是迎头一闷棍打醒了方婆子。她终于肯正视一件事了，那就是在外头都是讲究实惠的，和赵吉连亲的，可能会和赵贵赵福连亲的不是一样的人。

&esp;&esp;一样长大的堂姐妹，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到底是会有不同的，

&esp;&esp;赵莺莺家年菜上桌的时候，大房的赵萱萱，二房的赵蕙蕙都在厨房里给宋氏、孙氏帮忙，眼不错地偷看。看一眼倒是不会掉一块肉，但那股子黏黏糊糊的劲儿，赵莺莺心里不自在。

&esp;&esp;“大姐姐，堂姐她们怎么老看我们家这边！”赵莺莺忍不住和赵蓉蓉抱怨。

&esp;&esp;赵蓉蓉眼睛不瞎，当然也注意到了，笑着低声道：“她们爱看就让她们看好了，又没有什么好怕的。咱们家有的菜大伯母家和二伯母家大都都有，这又是年饭，难不成他们会过来蹭饭？”

&esp;&esp;自从赵莺莺家今年越来越好之后，同一个院子里大房和二房就常常窥视。特别是厨房里，三家都用一个厨房，眼睛一瞥什么都知道了——有时候一个家怎么样，看吃的什么就知道了。

&esp;&esp;二房脸皮厚一些，知道了之后还有小动作。如果是赵莺莺家吃的好东西，而且没给两家送一份过去，总得想方设法来蹭饭。一顿饭吧不好说，但时间久了就连赵吉也觉得气闷。

&esp;&esp;赵莺莺倒是会自我开导，实在一些想，真让赵吉和王氏越来越厌弃三家住一个院子也好，弄不好还能提前让家里搬出去呢！

&esp;&esp;一样样菜端上去，所有人围着桌子吃菜。‘全家福’放在中间，是一道最热闹的菜，赵莺莺下筷子也多。里头各种食材杂烩炖煮滋味混合，然后又吸饱了汤汁，咬一口特别烫，但又特别好吃！

&esp;&esp;一家人都围着年饭动筷子，这是辛苦一年之后的奖赏之一。但是对于赵莺莺来说，意义最大的不是美味的饭菜，而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过年。团团圆圆欢欢喜喜，这是上辈子的她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esp;&esp;在宛平县刘家的时候她就是个小可怜，刘家人在桌上吃菜，她就在一旁添饭端碗——明明也只是个普通人家，却好像是自家有丫鬟使唤一样！饭后吃点剩饭剩菜，这还有人看着。不许动那些大菜。

&esp;&esp;至于到了宫里，那就是另外一样苦楚了。外头过年，宫里头当然也过年，不过外头的热闹是真热闹，宫里的开心就不见得是真开心了。至少对于他们这些当宫女的不是真开心。

&esp;&esp;有什么可开心的呢？这个日子本就是一家人团聚的，可是宫里的女孩子和谁团聚！况且过年这种事要提前准备好久，宫里要扫除，一点尘土不许见。大年三十那一天更是有特定礼节，一点不许错。

&esp;&esp;虽说错了，在过年时候也轻易不会动刑罚，但让主子和管事记着坏了，之后还有好儿？

&esp;&esp;主子们过节庆祝，她们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esp;&esp;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好的，这一日的主子们总是要大方一些，给小宫女发红包、放赏，有时候晚上守岁还给一些额外的恩典。

&esp;&esp;可是实在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呢。那几两银子赵莺莺花不着，额外的恩典那也和善待小猫小狗一样，反正赵莺莺是没有觉得主子们拿她们这些宫女当人看的。既然是这样，恩典到了身上也就没什么高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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