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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第2页）

&esp;&esp;等和福田离开后，李吟商才看着孟遇舟背后被折磨得几乎不成人形的张汝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孟兄不觉如此太过残忍了么？”

&esp;&esp;孟遇舟皱眉，动动身子挡住李吟商的视线：“子言不想看便不看罢，有事我们出去说？”

&esp;&esp;“孟兄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李吟商却陡然转高了声音，“我是要你在查探此案的时候，不要那么着急，动刑难保会错杀好人！引起民愤！”

&esp;&esp;似乎没有想到李吟商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孟遇舟愣了半晌，脸色也变了，他涩声道：

&esp;&esp;“子言你……”

&esp;&esp;李吟商心里焦急，干脆与孟遇舟讲明白，他也不管孟遇舟同意不同意，直指了几个狱卒命他们将张汝勤给带下去收押：“孟兄，江俊江公子说的有道理，且虎贲军、驻扎在化霑的虎贲军——尹温虎视眈眈，我们不得不防！”

&esp;&esp;然而李吟商没有料到的是，在他焦急恳切地喊出这句话之后，孟遇舟给他的反应竟然是突然爆红了双目，狠狠地拽住了他的领口，将他整个人按到了墙上——

&esp;&esp;“江俊！又是江俊！”孟遇舟怒不可遏的声音如狂雷一般砸在耳边，“先前你为了他，得罪了韩俊志韩大将军，更是因此开罪了尹家，甚至、甚至因为他的死，你不惜——！”

&esp;&esp;“若是凌承就算了！”孟遇舟眼中尽是委屈和不甘心，一张脸变得狰狞而狼狈，“他是天子！就算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我也争不过他，可是江俊、为什么又是江俊！他什么都不是——他还害得你被那个狗皇帝给……”

&esp;&esp;“孟遇舟！”李吟商也白了脸色，这样不正常的孟遇舟他将军威武015

&esp;&esp;“那位公子已在前殿候您多时了，您看……”提刑按察使司里的两个门房站在东厢房外的天井里，有些迟疑忧虑地开口。

&esp;&esp;眼下天儿正热着，他们从卯时三刻起就一直等在这里，可里头那位爷，愣是没有出来的意思。

&esp;&esp;夏日里天亮得早，昨儿又下过暴雨，雨后初晴的阳光尤其毒辣烤人。虽是清晨不是正午，可这明晃晃的日光，还是烧得他们面颊火辣辣地疼。

&esp;&esp;伸出手来执袖擦去下巴上汇聚成溪的汗，年长的那名门房又犹豫地开口催了一道，这一次，里头终于有了回应——

&esp;&esp;“我洗漱完便去。”

&esp;&esp;里头住着的这位大人声音清冷，却因晨起嗓子沙哑的缘故，听上去竟有几分慵懒，他二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言，纷纷称“是”又低下头去。

&esp;&esp;厢房内，李吟商正将衣袍一件件往身上套：昨夜他没睡好，一夜梦靥里都是孟遇舟那双悲伤而疲惫的眼，像是一根怎么调也无法拨正的弦，轻轻一动，便是无尽的杂章乱音。

&esp;&esp;孟遇舟喜欢他，孟遇舟竟然喜欢他？

&esp;&esp;深吸了一口气，李吟商侧头眯着眼看向窗外的高阳：北地的阳光比京城亮些，天空也更高远开阔，蓝天上没有一丝儿云，只有一群大雁成“人”字型飞过。

&esp;&esp;正所谓：“怅望遥天外”，“雁点青天字一行”。

&esp;&esp;无奈地摇摇头，“徒有羡‘雁’情”又有何用，李吟商低头兀自苦笑一声，取来巾帕以汤沃面，透着蒸腾的白色雾气，这才淡淡开口问：“几时来的？”

&esp;&esp;门房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啊”了一声，紧接着面前那扇紧闭了一早上的门就被从里打开，李吟商款步从里头走出来，微微扬了扬下巴提醒：“外头等我的人。”

&esp;&esp;“哦！哦！您说那两位爷啊！”门房拍了拍脑门，“日出！日出时分他们就来了。”

&esp;&esp;“……这么早？”

&esp;&esp;“是，那位公子说……”门房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李吟商一眼后，才接着说：“那位公子说，必须得这么早。”

&esp;&esp;李吟商皱眉，只叫门房在前面带路，往前殿走去。

&esp;&esp;其实江俊也没想来这么早，但昨夜他和卫五在阳河上泛舟，吃了不少鲜嫩肥美的鱼。卫五虽是江湖侠客，可杀鱼的动作利索、烹调的手段高明，愣是叫江俊吃得撑破了肚皮，直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esp;&esp;那种因为吃得太撑而全身血液集中到胃、心跳快如擂鼓、大脑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江俊是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esp;&esp;伤了脾胃事小，关键是太丢脸，现在江俊都无法面对卫五那种像是看傻瓜的表情。

&esp;&esp;反正吃撑了睡不着，江俊今天便早早来了。提刑按察使司的人听闻他是来找李吟商的，不敢怠慢，给他和卫五上了两杯香气清甜的茶。

&esp;&esp;盛放在白瓷杯里，盖子一打开就有茶香扑鼻。

&esp;&esp;这茶兼具绿茶之清香，又有红茶之甘醇，浅酌一口滋味醇厚、滑润甘甜。且冲泡六七次后，还独有一股浓重茶香，普天之下只有一处的茶能有此奇韵。

&esp;&esp;江俊捧着茶碗小口小口地喝，脸上似笑非笑：看来这提刑按察使司里，不止童兴一个贪官。

&esp;&esp;卫五对茶没什么兴趣，只抱剑面无表情地站在厅堂之中，四处看着那些山水画卷。待江俊手中的茶快见底的时候，李吟商终于带着两个汗流浃背的门房出现了。

&esp;&esp;“江公子？！卫大侠？”李吟商有些惊讶，“是你？你们——怎么来了？”

&esp;&esp;江俊微笑，慢慢地将手中的茶碗放下，开口又被李吟商打断：

&esp;&esp;“若江公子你是为了昨日之事而来的，那么还请公子回去吧。此事牵涉众多，不是一两日便能见结果的，江公子昨日所言我会考虑，在办案上，我也会同孟兄商议，并会尽量劝他，这样——江公子也可放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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