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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第3页）

&esp;&esp;他眼里的徐空月，一直都是英姿勃发、盖世无双，如同中流砥柱一般，强大自信，还从未像现在这般，虚弱单薄，仿佛倒影于泡沫之中的高山，看着巍峨，实则一戳即破。

&esp;&esp;他小心翼翼避开徐空月的伤处，只扒着床边，轻声道：“为什么不喝药？你还没有与我对打一场马球，你是不是要说话不算数？”重阳节之后的那场宫宴，他在徐空月的教导下，成功赢得了魁首。本来是要捧着彩头送给月盈，却在回头之后，再也找寻不见月盈的踪迹。

&esp;&esp;那时他满心难过，连招呼都不曾打一声，就匆匆回了明政殿。

&esp;&esp;他掀翻了龙案上的所有东西，将一旁摆放着的青花白底瓷梅瓶往地上砸时，是徐空月突然出现，接住了那个瓷瓶。

&esp;&esp;他本就在气头上，瞧见本该被砸碎的瓶子还稳稳当当被放回远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从地上摸出一个东西就往徐空月身上砸去。

&esp;&esp;凭徐空月的身手，本应轻而易举接住，谁知他却不闪不躲，任由那东西砸在他额角上，当场淌出血来。

&esp;&esp;这是小皇帝未曾想到的结果，他举着砚台的手顿住，怎么都无法再砸出去了。

&esp;&esp;然而徐空月盯着淌血的脸，不气不恼，眉眼轻抬，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说，“陛下怎么不砸了？”

&esp;&esp;气恼的小皇帝被他话语一激，再次将手中的紫石砚台扔了出去。

&esp;&esp;不过这一次，他没再对着徐空月砸过去。

&esp;&esp;砚台在地上翻滚了几下，落在徐空月的脚边。漆黑的墨汁在他浅碧色的衣袍上开出朵朵黑色的花，他弯腰将砚台捡起，从容放在空无一物的龙案上。

&esp;&esp;“陛下是大庆之主，既然喜欢，不妨多砸几下。”

&esp;&esp;说罢，他顶着仍在淌血的脸，又稍稍退开几步。

&esp;&esp;而小皇帝发泄几下，不满怒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于是满腔委屈再次浮上心头，“为什么……”

&esp;&esp;满是哭腔的声音在空荡偌大的明政殿响起，伴随着袅袅而升的熏香，回响在殿内。

&esp;&esp;看不见了……

&esp;&esp;徐空月上前，像对待一个真正的孩子那般，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esp;&esp;小皇帝含着泪水的眼睛抬起，便瞧见他微微叹息一声。“您是大庆的皇帝，不能像寻常人家的孩子那样，任性发火，胡乱砸东西。”

&esp;&esp;他从未说过这样的话，因而小皇帝在惊愕之余，还有一点儿微微的高兴——被自己崇仰的人说教，他其实很是受用。

&esp;&esp;但面上却没怎么显露，只是微微垂着头，一副听训的模样。

&esp;&esp;“帝王之道，在于取舍。有得有失，才能有成有败。”

&esp;&esp;小皇帝不懂，“所以朕做了皇帝，就必须要失去什么吗？”他的声音还微微含着哭腔，眼眸里还浸着泪水，懵懂看过来时，却让徐空月突兀的产生了一丝罪恶感。

&esp;&esp;他曾答应谨贵妃，会好好辅佐小皇帝的。

&esp;&esp;可自他辅政以来，却从未考虑过，要将小皇帝培养成一位合格的帝王。

&esp;&esp;他无声叹息，对小皇帝道：“今日打马球，陛下玩得开心吗？”

&esp;&esp;小皇帝想起球场上的汗水四溢，那些欢声笑语并不作假，于是毫不犹豫点头，“开心！”

&esp;&esp;但随即想到他赢来的彩头，还未曾送到他想送到的人手上，又不由得失落起来。

&esp;&esp;“陛下今日与臣一队，这才赢得毫不费力。难道不想来日凭借自己的真正实力，赢得彩头，再赠与月盈小姐吗？”

&esp;&esp;他原来什么都知道。

&esp;&esp;小皇帝猛地抬起眼，“月盈还会入宫吗？”

&esp;&esp;徐空月笑了，“月盈小姐就在长安城，能否入宫，全凭陛下的一句话。”

&esp;&esp;小皇帝眼睛一亮，“那朕明日就让月盈进宫！”说完又立即改口，“不，今日就让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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