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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2页）

&esp;&esp;“那天除雪，我教了你一首诗还会不会背？”

&esp;&esp;南北来章家背了不少东西，她张嘴就来：“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esp;&esp;章望潮听了笑：“南北，知道这写什么的吗？”

&esp;&esp;南北说：“不知道，三哥叫我背，我就背了。”

&esp;&esp;章望潮跟她解释：“青海和玉门关都是地名，都在咱们祖国的大西北，快到边疆了，那儿的冬天，冷得要命，比咱们这冷多了。”

&esp;&esp;“什么是边疆？”

&esp;&esp;“边疆就是，快到祖国的边边了。”

&esp;&esp;“那儿有人吗？和咱们一样吗？”

&esp;&esp;“有，和咱们一样，得干活，得吃饭。以前人们在那守边疆，很想家。”

&esp;&esp;“我不想家，我现在就在家里！我的家是就是最好的家！”南北很兴奋地比划，章望潮揉了揉她脑袋跟凤芝对视一眼，“这孩子……”

&esp;&esp;南北真这么想的，她满足得不得了，外头那样黑，雪那样大，可她却坐在屋里吃着热乎乎的饭，跟人说话。她想着，永远这么着就好了，一点都不要变，天天过大年多好啊！

&esp;&esp;很快，南北吃太饱直打嗝，便偎着凤芝看她裁鞋样子，说好守夜的，却撑得眼皮打架，窗花成了一片血红。凤芝看她困得前仰后合，跟章望生商量：

&esp;&esp;“望生，南北今天跟你睡，你俩暖脚成不成？”

&esp;&esp;章望生现在算是明白了，二哥跟嫂子一做那事，南北就得跟自己睡。他假装不懂，只是答应了。

&esp;&esp;南北一跟他睡就来精神，缠着他讲故事，章望生不困，便把古代传奇讲给她听。

&esp;&esp;他讲到一个妇人，有夫有子，有一天路过山林，瞧那风景熟悉，立马想起自己原是一只老猿，既然如此，便告别了男人孩子，化猿而去。

&esp;&esp;南北听得瞪大了眼：“哎呀，人怎么是猴子！”她不免忧心忡忡，“三哥，那嫂子会不会也是猴子变的，她要变回去怎么办？”

&esp;&esp;章望生敲她鼻子：“傻，这是假的。”

&esp;&esp;南北听得提心吊胆，最后得了个假的结论，倒难能相信了，不觉轻松，人呆呆地想着什么。

&esp;&esp;章望生搡了搡她，南北说：“要是嫂子变猴子，我就拽住她，不叫她走！”

&esp;&esp;章望生直笑：“放心，嫂子不会变猴子的。”

&esp;&esp;南北撅着嘴：“我不想听猴子的故事了，换一个，一点都不好玩儿。”

&esp;&esp;章望生又讲了个黄粱梦，南北更失望了：

&esp;&esp;“什么呀，原来是做了个梦，你到底能不能讲个好玩儿的，我都要瞧不起你了！”

&esp;&esp;章望生没说话，他喜欢黄粱梦这个故事，二哥望生又告诉她，鱼片最后化作蝴蝶飞走；老虎的眼珠子变成珍珠……

&esp;&esp;“这些都是假的吧？”

&esp;&esp;章望生点点头：“全是胡说八道。”

&esp;&esp;南北说：“这个怪有意思，三哥，你再跟我胡说八道一会儿吧？”

&esp;&esp;章望生说：“不困吗？明天还要去庙里。”

&esp;&esp;南北可是一点不困，撑着了，哼哼唧唧，缠着章望生继续胡说八道。

&esp;&esp;这一说，便断断续续说了半年，直到一九六五年的夏天，章望生才把看过的这些稀奇古怪东西讲完。刚入秋，生产队正忙着呢，章望潮不晓得怎么回事，又病了，人们都说，这是留了根怕是肺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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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这时候，学校慢慢变得乱糟糟的，学生们很躁动，说县城里如何如何。谁晓得县城什么样子，也没几个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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